又过了两年,我已经七岁了。
照理说七岁的孩子应该去上小学一年级了,但我因为六识只开了一识,除了鼻子好使一点,视觉、听觉却奇差无比,就好像一个高度近视加半聋,以我现在的状态,哪怕去上学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这倒也让我占了便宜,每当我看到同龄的孩子每天垂头丧气地放学回来,回家写作业还要被爸妈打手心,我就庆幸还好自己是个小废物,因为我不用上学,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
村子里,还有一个小朋友和我一样没有这种烦恼,那就是住在村尾的傻小胖。
傻小胖全名叫魏翔,母亲生下他后就跟别的男人跑了,父亲去年在工地出了事故,落得个半身不遂,之后魏翔了一次高烧,因为没人送他去看医生,等他退烧以后,就成了个傻小子,时常痴呆犯浑。
傻小胖只比我大三岁,但他的个头却像打了激素一样足足有一米八高,体重过两百斤,即便他是个傻子,也没人敢欺负他,村子里能挨得住小胖三拳的估计也就只有耕地的老黄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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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因为我和傻小胖都是“傻子”,村里的孩子就给我俩起外号,他是大傻,我是二傻,我们这俩傻子被大家孤立,又不用上学,自然而然地就玩到了一块儿。
记得那年酷暑,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就连风也是热的,正午时分外头除了树下的知了恐怕就没有活物了,村民们都要等到太阳落山才敢下地干活。
我和傻小胖不用上学,又热得快要中暑,便相约去河边游泳。
村子的西面,就是一条蜿蜒的小溪,脱光了衣服跳进去,冰爽舒坦,四十度的天也不叫事儿!
我从小水性就好,仿佛打娘胎里就学会游泳似的,小小年纪下水就能闭气过五分钟,要是我妈再给我生一条尾巴,我想我能沿着小溪直接游到下游的县城去!
而傻小胖虽然不会水,但胜在身材高大,小溪的水最深才没到他的胸口,傻小胖跟着我游了一整个夏天,好像头都没湿过。
小溪不过三米四宽,最深的地方也不到两米深,水流也不急。岸边还长着一棵歪脖子树,是天然的“跳水台”。
我和傻小胖来到岸边,三两下就脱光了衣服,顶着白花花的屁股像只猴儿似的爬到歪脖子树上,然后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水里,那种感觉就像从烤炉换到了冰箱,怎一个爽字了得。
傻小胖则是笨拙地开始解扣子,等我游了好几个来回,他才慢吞吞地下水,然后找个阴凉的地方泡着玩水,或者看着我傻笑,时不时嘴里还蹦出一句:“安哥游得厉害!”
为什么傻小胖喊我叫“安哥”呢?
师父走后这几年,我爸妈一直按照他的吩咐,让我留长,穿红衣,有时候衣服上还有大红花。小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长大后稍微懂点事儿了,听到同村的小朋友嘲笑我,我便不服气,不管做什么都要体现自己的“男子气概”,所以才让傻小胖喊我做安哥。只是其他的小朋友却不买账。
我在水里扑腾了半小时,游得也有几分乏了,便在心里想着待会儿上岸去摘几个爷爷种的杏子吃。
正想着呢,耳边突然“扑通”一声,一颗石子擦着我的耳朵掉进水里,水花溅了我一脸。
“谁啊!”
我抹了一把脸,看清楚岸边的人以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岸边站着两个叼着烟的十几岁男生,他们染着黄毛,穿着花衬衫,其中一个胳膊上还纹了个“义”字。
这纹身的小名叫猴子,另一个就叫做黄毛,他们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一直在村子游手好闲,时不时干坏事进局子,但没多久又会被放出来。
狗娃子就是猴子的表弟,当初他就是靠着猴子罩着,才当上孩子王的。
在我眼里,猴子和黄毛是真正的坏人,他们路过我家的时候,也会朝我家院子里扔石头,听说前不久还欺负了村子里的一个大姐姐。
“喂,娘娘腔,你怎么在这里跟男人洗澡啊?”猴子冲着我吹口哨,随后哈哈大笑。
黄毛阴阳怪气道:“以后你就和傻小胖结婚好了,你俩天残地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傻小胖听不懂结婚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结了婚两个人就能住在一块睡在一起,是真正的“好朋友”,所以他还乐呵呵地拍手:“好哇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