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敢!”
霍槐猛地磕下头去。
窦文伸脚,霍槐的额头垫在了皮靴的脚背上。霍槐大惊失色,抱住窦文的靴子:“有没有砸伤老祖宗的脚?”
“乖儿子,过年要讨压岁钱么?”
窦文笑眯眯地,弯腰伸出一只手。
霍槐不敢相信似地,握住这只手,身上止不住地抖。
窦文亲切地拍着霍槐的手背:“槐儿啊,这一次,咱家不罚你。”
霍槐听了,没有惊喜,只有更深的恐惧。
窦文蹲下身,慈爱地抚着霍槐的脸,接着说:“钟馗,是你种下的因,需得你自己拔出这棵苗。你这条命留着,就是要做这件事的,做得好,既往不咎。若做得不好……”
窦文的声音突然阴森渗骨:“槐儿啊,你可知道,咱家从未如此生气过。以往惹咱家生气的人,多半会进凡心阁。凡心阁没了,咱家还有别的好手段。保证你想像不出那滋味,唯有亲身体验方能领悟。”
霍槐强忍着不让上下牙齿撞击出咯咯声:“儿子不想体验!”
窦文双目幽暗:“咱家好思念红衣啊。若有她在,必能为咱家分忧,不必劳动你了。你若嫌累,可以下去与红衣做伴。”
霍槐恐惧得带出哭腔:“儿子……儿子也能替老祖宗分忧!儿子一定把钟馗揪出来!”
窦文将人往上搀:“好了好了。起来吧。”
他体贴地帮霍槐拍掉膝头的泥屑。
霍槐感激涕零,扶着窦文走进暖室内。
窦文站到一面落地铜镜前站定,霍槐心领神会,服侍着窦文取下官帽,脱下官衣,换上居家宽袍。然后熟练地打开旁边的紫檀柜子,露出一层层抽屉。
霍槐拉开抽屉,拿出一串莹润洁白和田玉珠串,小心地挂到窦文脖子上。接着又从抽屉中拿出更多件玉饰,挂腰上的,戴手上的,一件件佩戴到窦文身上。
窦文举起一块玉蟾蜍把件对着光欣赏,叹道:“你看这玉,细腻温润,洁白无瑕。世间污浊,人心难测,这世上唯有美玉是干净的,让咱家如何不爱?”
霍槐急着立功,一边忙活,一边道:“老祖宗,儿子听说圣宁寺又出事了,钟馗这是阴魂不散啊!老祖宗就不该心慈手软,若让寺中众僧早些消失,钟馗就不会再有机会!明蒲虽死,剩下的僧人留着皆是祸根,让儿子把他们处理掉吧!”
窦文张着两手让他伺候,说:“槐儿,做人不要戾气太重,圣宁寺的事情圣上已经都知道了,处理僧人意义何在?没有益处的杀戮,徒增麻烦。你不如留着精神,做点有用的!”
大冷的天,霍槐头上冒着冷汗,趁着去拿一件玉扳指时偷偷擦拭,说:“是,是,儿子全听老祖宗吩咐。”
窦文扬起下颌,面露冷笑:“钟馗?咱家就让他看看,真正的人间邪神,是他钟馗,还是咱家!”
霍槐急忙附和:“是他不自量力!”
窦文斜睨着他:“你不是害怕钟馗么?与钟馗宣战,你害怕么?”
霍槐牙一咬:“钟馗死,儿子才能活,儿子与他拼了!”
窦文慈爱地道:“我儿真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