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杞怔怔坐在廊下,不知今昔何年。
不远处的墙角,站着早就溜回来偷听的沈星河。他倚在壁上心潮起伏,难言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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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镛有心把两个家伙再关几天,多养几斤肉。然而正月快到末尾时,圣上宣诏,要见二人。老将也不能抗旨,只得放人。
来传口谕的是迟小乙,站在早晨清透的日光里,微笑着一揖:“恭喜二位了。”
沈星河脸色清冷:“喜从何来?”
迟小乙含笑道:“二位破获新旧两起大案,功劳卓著,圣上必会重重嘉赏。”
方小杞忍不住道:“可是,两起案子都尚未彻底查清啊!”
迟小乙的话音似早春的风一般温和:“圣上的意思是,两个案子都已结案,霍槐就是玉石劫案的主犯,圆月灯下死去的白小蝠,就是钟馗。”
沈星河看着迟小乙,嘴角钩出冷笑。迟小乙微微垂眸:“圣上说查清了,就是查清了。”
钟馗案是德宗帝心头之患,他不想让谣言谶语继续满天飞,便就此给朝臣百姓一个交待。
可是,两案都有许多疑点,窦文还逍遥法外,怎能就此罢手?
方小杞心中郁堵。沈星河忽然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没关系,我许下的承诺,定然兑现。”
方小杞一怔,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沈星河曾说过,玉石劫案,他定要查到底。
不论他是大理寺少卿还是一介白衣,不论皇帝要不要查,他沈星河是要查下去的,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方小杞心中一安,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在迟小乙眼皮底下打哑谜,迟小乙宽和地笑了笑,请二人上车。
皇宫里。德宗帝坐在御座上,让二人平身,自是狠狠夸了他二人一顿。
德宗帝眉心舒展,心情格外舒畅:“星河,虽然你在停职当中,但朕心里清楚,若非你参与查案,玉石劫案十年沉冤难以水落石出,钟馗案首犯不会落网。回去后,便官复原职吧。”
“谢圣上恩典。”
沈星河表情麻木地应付。
德宗帝看向方小杞,五味杂陈,赞叹道:“方小杞,你以一介小飞燕入职大理寺,为父兄雪冤,其中艰险不必言说,也为玉石劫案和钟馗案的查获立下大功!身为女子,不输男儿,朕实感佩!你欲请何赏,尽管开口,朕无不应奉。”
方小杞心中一动,壮着胆子问道:“卑职……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德宗帝大方地一挥手:“但说无妨!”
方小杞转头看了一眼沈星河。沈星河初时没反应过来。待目光与她一对,突然福如心至灵犀透顶!
赐婚!
德宗帝金口玉牙有话在先,方小杞此时若开口求他赐婚,德宗帝定然无法推托!皇帝指定的婚事谁敢说三道四?什么世俗眼光,什么家世出身,全都不是问题了!
沈星河心中狂喜,赶紧冲她点头示意。
方小杞也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跪拜在地,铿锵有力地说:“圣上,我想做官!”
沈星河惊呆了。什么?她居然不是求德宗帝赐婚?而是……要一顶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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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生气了。一路上不肯理方小杞,一回碧落园就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