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同元看她心不在焉的。
安平抠着手机上一块马上要掉的漆,闷闷道:“你跟裴江南怎么在一起的,你跟她表白的,还是她追你的?”
钱同元没想到自己这看着要遁入空门的朋友也有这样的烦恼,起劲道:“我表白的,你忘了,当时在操场你还帮我布置场地了。”
安平想起来了,那个告白很夸张。她问:“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喜欢上她的,男生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会说出来的?”
钱同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说了你别骂我渣,其实我一开始没那么喜欢她。不过她看我的时候眼里冒星星你知道吗?”
他很激动,“是个男生都抵不住女生的崇拜,而且她胆子那么小,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我脑子一抽就表白了。”
“她对你是真心的。”
安平有点失望,为上头的冲动,也为男女对情爱理解的隔阂。
钱同元正色道:“我知道,所以我尽我所能对她好。而且我现在越来越离不开她,我也越来越喜欢她了。”
安平点头,又坐在院子里发了会愣。
其实考完第二天班任就叫她回学校估分了,只有她一个人,这是优待。所以她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分数了,她悄悄地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希望真正出成绩的时候还有惊喜。
她的期待变得贪婪,从一开始的只要有学上变成了最好能跟王培清有点什么。
但是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背道而驰的两个人要被冲散有多么的容易,不过是距离拉远,通讯手段受阻,他们不需要其他的外力就已经散开了。
又或者,他们本身就在偏见的两边,当凝视对方时诞出的荷尔蒙散去,那么剩下的就是冰冷的现实。
第二天,安平的号就找回来了,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关于王培清的痕迹。
安平家里没有电脑,她查分是拨打的电话,那会她正和班里几个同学在学校前院的凉亭下坐着,裴江南也在。
嘟嘟的提示音在室外的空气里被放大,安平屏住呼吸,心脏敲打着胸腔的内壁,发出沉闷的声音。
清脆的女声字正腔圆地念她的成绩:“总分531,语文111,数学123,英语83,综合成绩214分,全省排名69171。”
这是她的历史最高成绩,英语稳稳地从五十涨到了八十,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谁的功劳她自然知道。
第二批次的省控线是520,安平听到后心里才踏实了。
其他几个同学还在查各自的成绩,气氛紧张热闹。安平又拨了那个电话,依旧是忙音,她心里那点想法变得孱弱。
说是今天侯女神给他们一些报考指导意见,但着实没什么好说的。安平的成绩一骑绝尘,落了学校的年级第二好几十分,那位只能够个三本。
其他的就都是音体美的特长生了,要看特长成绩,限制比较大。就安平其实能选的学校也无外乎就那么几所,报省内的师范院校最保险。
早早从学校出来,她联系了邹喻。两人在鼓楼前会面,邹喻在那家装饰着红色门框的肯德基买了两只圣代,上面淋着红色的草莓酱。
安平看了眼接过,她不知道这什么圣代跟冰激凌、雪糕有什么区别。她夏天用来解暑的一般都是五毛一支的老冰棍,又大又冰,需要嘴张大去咬,吃起来没这个优雅。
邹喻开口第一句话先问成绩,这是个被全方位碾压的死局。安平也不做挣扎,老老实实说了。
她也回问:“你呢?”
“正常发挥啦,639,省排名400左右。”
“嗯,好厉害。”
安平语气恹恹的,邹喻看穿她似的:“你联系上王培清了没?”
安平摇摇头,挖了一大勺沾了草莓酱的冰激凌塞到嘴里,舌头差点被冻伤。她嘴里呼着气,差点飙出眼泪。邹喻春风得意:“你想不想知道他考怎么样?”
安平鼻音轻哼了一声,问,“怎么样?”
邹喻又一本正经:“他这次也正常发挥,628,省排名比我低一点。”
安平欣慰,邹喻又说:“你开心点,只有你超常发挥了。”
安平的草莓圣代已经见底,她转身抓住邹喻说:“你知道他家在哪对吧,你带我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