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心拧成了一团麻花,她从看台上跑下去。经过球场边缘往中心走的时候,看到王培清一个人在边上,他一只手撑着已经站起来了,看着没什么大碍。
他视线越过中心围着的人群,直直落在安平身上,眉心微皱,胸膛上下起伏,头发也乱了。他在等安平朝他走过去,但是她没有,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到被几个人拥簇着的林东行身边去了。
他上篮,林东行是防守,肯定是较着劲的,但是谁也没出黑手,也都没躲避,力量撞到一块,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全身都是麻的,左手的尾指没有感觉。不,最难受的应该是心脏,供不上氧。
林东行流鼻血加上脚腕扭伤,当场倒地,看着状态不好。钱同元已经跑去开车,等他被扶走送去医院,安平再回头去找王培清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他就当真一点耐心都没有。
安平看见邹喻进来帮忙收衣服,问她:“王培清呢?看见他了没?”
邹喻指指门口:“去医院了。”
“他怎么了?”
安平语气很急,心里很气。
邹喻表示:“我也不知道,问他,他说他脑子不正常要去看看。”
摔到脑袋可还了得,安平赶紧拿了手机出来给他打电话,几遍都没人接,第五通的时候终于接了,安平的耐心也确实已经耗尽,她压着火问:“你在哪儿?”
她听见了出租车里面广播的声音,于是又问:“伤到哪里了?去哪家医院?”
王培清想起她刚才的举动,心里火要窜出来了:“谢谢关心,我好得很。”
说完,摁断了电话。
安平看着结束的通话页面,没了哄他的心思。被激得把持不住自己要来打球,现在伤了也不说,自己去幼稚吧!
她也火冒三丈。
把邹喻送去车站,中途接了钱同元的电话,说那边没大碍,就是运动员多少有旧伤,已经有点惯性受伤了,因为鼻梁撞到了,流了血,当场看着可怕。
安平没心情知道了,问他:“看见王培清了没?”
钱同元反应过来,还专门在医院扫了圈,才回:“没看见,我们来的是省医。”
安平泄气,只好跟陈妹婷回去了。安秦也直接开北京了,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一场热闹就这么散场了,葬礼上没涌出来的悲伤反倒这会瞬间将她扑倒。
安平待在房间里,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冬季天黑的早,又是阴天,五点,路上已经需要照明灯。
安平看着没一点动静的手机,真觉得王培清是个妖精,她倒在床上叹气捶床,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都出了几分汗。
王培清去了市一院,左手尾指骨折,打了固定,手被包的跟粽子一样,只有拇指和食指能动。
他打车回家,正好经过花园小区,他让师傅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抬眸看了眼亮着的窗户。
掏出手机给安平打电话,等了十几秒对面才接,出口就问:“干嘛?”
他手指涨得疼:“你在家,我还以为你去医院看病号了。”
安平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到窗户边,掀开帘子往下,就看见站在大门外面绿化带边上的王培清,还专门挑了个有路灯的地方站着,生怕人看不见他。
“你有事没事?”
她在问他有没有受伤。
王培清理解错了,以为安平嫌他事多,咬牙切齿:“安平,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关心我一下能怎样?”
安平隔着墨蓝的空气看他,叶子几乎脱落完了的树枝在寒风里摇摆腰肢,能听见晃动的声音。
她语气软了一点,脑子糊掉了问:“那你要不要上来喝水?”
王培清还是仰着头,他觉得这夜要被他的情绪撕烂了:“单纯喝水,还是你有别的意思?”
“看你喽,单纯喝水也行,想有点别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