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
等着盛君迁坐在马桶上思考了半个小时,赵端给他洗了澡,任劳任怨的把床单被罩全换了,又喂了他一小杯解酒茶才不再发疯。
坐在床上不发疯的盛君迁很有几分平时的样子,垂眸思索冷漠的像块冰冷精美的玉雕。
一股不祥的感觉陡然而生,赵端有些怕他清醒过来不认账,捏着他的手臂晃晃,小声在他耳边试探“我是赵端。”
“嗯。”盛君迁抬头是赵端,把他搂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玩弄他的手指。
赵端见他眼睛湿漉漉,还蒙着一层雾,有些大胆的说“你记住了,我、喜”
他一字一句的,很认真的再次表白,即便明天盛君迁忘得一干二净,也希望在某个节点,因为某件事突然想起,赵端曾经捧着他全部的心意,和他表白过。
不料,话还没说完,盛君迁就举手抢答,“我知道,你家洗衣机很好用。”
赵端一时语塞,有些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的,捏捏他的耳垂,“不是,是我喜欢你。”
盛君迁冷漠的哦了一声。
赵端气的揪他的脸“你就哦一声,没啦”
“可是你死了。”盛君迁傻傻愣愣的,不知从哪儿来了很大的力气推开赵端,自顾自的走到窗边,站在收纳柜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指着地上厚厚的一层雪说“你死了,就摔在我面前,好多,好多的血”
赵端在后面环住他的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嘶哑着嗓子说“我没死,这不是好好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盛君迁不肯,他晃了晃身子想甩掉赵端这个累赘,又探出去些,把手伸出去接了一掌雪花,任
由雪在他指间融化,眼神比雪还要冰凉,“害怕吗”
“怕。”赵端握住他按在自己胸口冰凉的手,雪水从两人贴合的地方流下,心跳停滞了一秒后猛烈跳动。
赵端不知道盛君迁在说什么,但他形容的那场景仿佛在梦中见过,隔着浓稠的黑雾,他遥遥望着盛君迁,翻涌上心底不是意,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滔滔恨意。
“盛君迁”
赵端一无所知的被迫承受这些恨,但他舍不得去恨盛君迁,只能全部化为不甘和占有,双臂猛地用力,狠狠的勒紧了怀里人,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怕死了。”
他替梦中的赵端说“也恨死了”
“那你记住了。”盛君迁推开他,依旧站在高处,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胸膛,“那你记住了,我也很怕,怕死了,做了好久的噩梦。”
赵端发现自己潜意思里拒绝点头,便只是呆愣的任由盛君迁抱着,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过了好久,卧室内空调的温度渐渐被寒风侵占,赤裸上身的盛君迁猛的打了个喷嚏,赵端急忙关掉窗户,回头却到惹来一团乱的小混蛋又赤脚乱跑。
赵端红着眼用力抓住他,眼底带着重重的阴霾“你去哪儿。”
盛君迁他,锤了下脑袋反应过来“我找我的钱包。”
赵端松开他的手腕才发现,刚才动作过激,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痕,有些懊恼的说“我去帮你拿。”
他走到客厅,把钱包递过去,顺便给盛君迁规规整整的穿好睡衣。
盛君迁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纸包,递给他,“呐,这是平安符,你好好戴着,我和佛祖说好了,他会保佑你的。”
赵端手里捏着平安符,想用力又不敢,重重的贴在自己心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嘲讽一笑“佛祖不会保佑我的。”
盛君迁异常固执的着他“那我保佑你,我保佑你,你可以怕,可以难过,可以伤心,但绝对不能放弃。”
赵端捏紧了那小小的纸包,问他“为什么”
醉酒后的盛君迁不会撒谎,所以他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因为我会心疼,好疼好疼,想到就会疼,做噩梦也会疼,到你会更疼。”
“傻子。”
赵端很久,很久没再流过泪了,即便是难过他只要一根一根的抽烟,一瓶一瓶的喝酒,第二天就会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他做,自然而然就会忘记难过。
但在盛君迁面前,明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却给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赵端在外筑起的铜墙铁壁瞬间倒塌,他眼睛通红,并不难过,也不委屈,但就是在流泪。
盛君迁他悲愤的样子,想来是对大男人流泪有点羞耻,便给了他一个抱抱,“你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一个拥抱,一句温柔的话,赵端所有的委屈突然就全被勾了出来。
他闷声说的最多的还是幼时,那或许是他过去一生中最美好,充满了希望的一段日子。
他的爸爸是倒插门,妈妈是个粗鲁的农村妇女,但很这个男人,她喜欢他的博学多识,觉得他和村里那些泥腿子不一样,花了全部的积蓄,打了好几份工去供男人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