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骂了,别骂了,”迟年轻笑一声:“你也知道,人类还没有达到能步入宇宙的阶段,现在只是被星际联盟赶鸭子上架罢了,不要拿星际族群的要求来评判我们。”
这跟谴责原始人不会微积分有什么差别?
“抱歉,我没有想要嘲笑的意思,”卡伦王老实巴交:“我只是太惊讶了,感慨一句。”
电梯门打开,迟年跨出去,目光落在被垃圾袋、鞋架与各种旧鞋霸占的公摊区域,鼻尖萦绕着被热浪蒸腾的酸臭气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看就是对门的手笔。
他刚付完首付搬进来的时候,曾因为公摊区域被对门人家霸占了太多,找物业评过几次理。然而对门一家子极品,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让出属于他的那半边面积,甚至还报复性的将垃圾袋——厨余垃圾、厕所垃圾之类往他家门口堆,一开门就是一股微妙的酸臭,能恶心得他一早上都吃不下饭。
他身材瘦弱,刚不过对门家的男主人,想让魏泽峰帮着理论,魏泽峰却总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邻居一场,稍微容忍一下皆大欢喜’,让他不要为了占一点小便宜惹得邻里不睦。
迟年记得自己当时可郁闷得不行,明明自己花了钱的公摊,却硬是要让给对门放臭鞋子垃圾袋,谁能甘心?
物业靠不住,人渣又事不关己和稀泥,迟年只能自己想办法,强忍着恶心戴着口罩跟一次性手套,将堆在门口的垃圾袋扯开,重又把垃圾倒回对门——不止倒在了门口,还洒到那几乎挤得他没办法开门的鞋架子上。
对门发现后气疯了,猛拍着他家的门要讨说法,迟年不开门,任由他们骂,等下次再有垃圾堆过来的时候,重复以上操作,往复几次,对门意识到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惹,这才稍微收敛了些,鞋架子挪开了,垃圾袋也不敢再往他家门口堆。
迟年感觉那是自己这辈子最硬气的时候。
也是那个时候起,他恍惚意识到,挣脱道德枷锁,成为一个没素质的人之后,到底能有多快乐。
迟年将那些垃圾袋踢回对门家门口,嫌弃地甩了甩鞋子,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公寓的门。
公寓的门把手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这没办法避免,房子一开始用的墙漆跟腻子都是便宜货,时间久了落灰落得厉害,楼上动静大一些,某些不牢靠的地方都能肉眼可见的往下落粉。
为了避免吃一嘴灰,迟年家里的杯子都是带盖子的,饭菜一顿吃不完立刻就会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每隔几天就必须大扫除一次,否则家里哪哪儿都能抹一手灰。
迟年挥了挥面前的空气,试图摆脱屋子里弥散的奇怪气味。他很熟悉这个味道,目光下移,不出所料,墙角斑斑点点的霉菌跟苔藓没人处理,已经蔓延了半米高,攀附在灰白的墙壁上,像是青黑色的脉络血管。
这东西很难清理,他也不太会弄,每次都只是用小铲刀铲掉一层,再糊上便宜的乳胶漆草草了事。
但他现在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只需要一通电话打给保洁公司,自然会有专业人士来帮忙清理。
公寓里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乱,但却比印象中空旷了很多——沙发没了,桌子没了,茶几没了,二手电视没了。。。。。。就连他摆在玄关上的一些便宜小饰品也失去了踪影。
大概率都被魏泽峰拖走卖了。
地毯上落满了灰,团了起来,在搬运重物的时候被拖扯了一段距离,大概因为不知道是多少手的便宜货了,根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并没有被带走。
迟年长叹一口气,又转身去厨房。
厨房里也到处是灰,太久没开火了,一点记忆中的油烟气息都闻不到。他看着空无一物的灶台,打开各个柜门,看到的同样是空荡荡的一片,几乎被气笑了——魏泽峰这家伙,连便宜买回来的锅碗瓢盆都不放过,全都薅走了。
这家伙是属蝗虫的吧?
不,严格来说并没有完全挪走——至少水池里吃剩的碗筷还堆在那里,不只是碗筷,还有一些外卖的包装盒,里面的东西已经腐烂过头了,连霉菌都死了干了,没什么气味。
迟年惨不忍睹的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