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瘦、很小一只,脏得看不出皮肤颜色,脑袋上细软的头发也乱糟糟一团,乍一看像只小猫,或是猴崽子。
奥古斯特不需要呼吸,但祂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窒息’——那种从喉咙到胸腔都被堵着的闷胀感,让祂有种想要把蓝星碾成星尘的冲动。
祂试探着踏进门,踩在那些脏污的稻草上,衣服堆里的幼崽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缩回去,然后又钻出来,努力地往床底下爬,似乎以为这样就能躲避掉所有危险。
奥古斯特看清了,就那么一点点大的人类幼崽,瘦得吓人,比外面到处乱窜的野猫也好不了多少。
祂闭了闭眼睛,快步走到床边,掀开碍事的木板床,把缩在里面的幼崽抱出来。
幼崽浑身都在颤抖,身上穿的那点布料早就脏得不能看了,也不保暖,喉咙里发出一些细弱的呜咽声,大而乌亮的眼睛蓄着一点水光,有点好奇又十分畏惧地打量着祂。
人类从幼崽到成年,容貌会发生很多次变化,这跟卡伦星人不太一样。奥古斯特没办法从这张瘦巴巴的小脸上找到伴侣的痕迹,不过卡伦星人是靠气息辨认伴侣,祂能感知到幼崽身上属于伴侣的气息。
那点气息就像他的生命力一样微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烛光,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快死了。
奥古斯特心慌的厉害。
祂听迟年讲述过他的童年,关于这段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没有细说,当时的愤怒与震撼,远不及现在亲眼所见后来得猛烈。
似乎意识到这个身上香香的‘人’没有伤害他的打算,而且怀抱也很温暖,幼崽逐渐安静下来,眯着眼睛往祂怀里缩,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
冬天的晚上太冷了,即便有门缝里溢进来的暖气与堆成山的棉服,他也快冻坏了。
奥古斯特慢慢摸了摸幼崽的脑袋,毛躁干枯,手感不怎么好。
祂展开护盾隔开严寒,垂眸看着怀里的幼崽,抬手戳他的脸:“年年。”
幼崽被戳得有点痒,缩着脑袋‘咯咯’笑了一下,胆子又小又大的,奥古斯特无奈地笑了一下:“跟我回卡伦星系吗?”
幼崽当然听不懂,眼巴巴地看着祂发出声音,又笑,伸手去握祂的手指。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奥古斯特把幼崽身上的布料撕碎,用掌心分泌出一些清洁体液,把幼崽跟自己身上弄脏的部分糊了一堆。
人类幼崽需要在相对洁净的环境,否则容易生病,存活率也低。
幼崽懵懵地看着祂,不明白祂在做什么,但很乖,没乱动,等那些乳色的体液凝成浅灰色的粉块散开后,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从瘦巴巴的小黑崽,脱胎换骨成瘦巴巴的小白崽。
瞧着更可怜了。
奥古斯特叹了口气,抱着幼崽离开了狭小的房间。
才一岁多一点的幼崽,几乎从没有见过房间外的世界,好奇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反正很开心。
途经倒在地上的迟斌,人已经疼晕过去了,奥古斯特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试图吃瓜的群众,头也不回地抱着幼崽,划开一道空间裂隙,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围观群众瓜都吓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先是吱哇乱叫一通,又是报警,又是看手机录像,正吵着,地上昏厥的迟斌却忽然挣扎起来。
没有人碰他,他却忽然涨紫了脸,手指痉挛地在脖子周围抓挠,然后他的头毫无征兆地扭了整整一圈,离得近的人能听到他体内传来颈椎碎掉的‘咯’的一声,紧接着迟斌就像是烂掉的麻布口袋一样没了生息。
四周沉寂片刻,骤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叫声。
同一时刻,奥古斯特已经抱着幼崽,推开宫殿大门。
幼崽被抱着走,身体一晃一晃的,环境又很暖和,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铺天盖地的触手涌过来,保持一米距离打量着主脑怀里的幼崽,左看看右看看。
气味好闻,不吵不闹,是个很不错的人类伴侣。
但。。。。。。
他为什么这么小一只?!
副脑忍不住质问主脑:“人类很贵吗?你为什么只买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