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还没明白这句话呢,她娘就红着眼点头,“是,叫巧珠,长得清秀,但身段好,原本……”
她看了眼吃茯苓糕的徐素兰,还是把这有些污人耳的事说下去了。
“原是那王氏想要讨去给她儿子做小,说是个好生养的,但那丫头是个烈性子,求到主母面前说一辈子都想在跟前伺候,不愿成家,主母当时没说什么,但没几天那丫头就被王氏寻了个错,打了十五个板子,主母也把她降成做粗活的丫鬟了。”
“巧珠是季夫人给大嫂的是吗?”
听徐素兰这么问,荷香娘就更高兴了,果然是开窍了!
“是!现如今巧珠虽然在春和院伺候,但却见不得主母面了,王氏有心折磨她,尽给她安排些粗重的活儿,前儿个我还瞅见她躲在外面偷摸抹眼泪呢。”
也不敢在春和院里哭,要是被别的丫鬟瞧见了,有些心眼多的,一定会跟王氏说,那巧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让家生打听打听,”徐素兰端起茶喝了一口,“巧珠是季家家生子还是外买来的。”
“欸,”荷香娘眉开眼笑地应着,见自己女儿终于明白过来的模样,立马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笨!
荷香挨了亲娘的眼刀子,倒也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羞愧。
余光瞥见母女二人眉眼官司的徐素兰微微一笑。
春和院。
院子里起了四个炉子,现如今两个丫鬟在那不停扇着炉火,药味儿熏得满院子都是。
卧房里一清瘦女子正靠在软榻上,眉下一双杏眼,双腮含红,一头披肩长发,细细看过去也是俏丽可人,此时她跟前就只一人,便是方才对徐素兰不敬的那位婆子王氏。
王氏一边给岳丛珊脸上扑粉,一边道:“夫人脸色极好,这粉有些无济于事啊。”
“这些日子养得不错,忽然要来一场病,的确不易,”岳丛珊的声音很软和,“夏暖院那边有动静吗?”
“和缩了头的王八似的,”王氏呸了一嘴,“自打进院后,那院门就紧闭着,到现在还没开呢,我瞧着应是吓住了。”
“吓住了才好呢,”岳丛珊拦住王氏想要再扑脸的手,“既是吓住了,那一时半会也不会来这边来。”
王氏收回手放好东西,扶着她坐起身,“夫人,您到底怎么想的?就算把大姑娘嫁出去了,对您也没甚别的好啊?”
岳丛珊垂下眼,“她就是舅母与我之间的擂台,她一日在我跟前,就好像在提醒我,我那好舅母一日也见不得我日子安宁,奶。娘,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姑娘……”
王氏一声姑娘,让岳丛珊泪如雨下,“我爹在时,季家因我爹秀才之身,本就想亲上加亲的,那时我爹还跟我说,季家是商户之家,日后走不了科举,还嫌表哥配不上我,可自我爹娘去了后,季家对我们是什么脸色,自不必多说。”
“我们狠心做下局,却被舅母一句嫁不得让我不能有子嗣丈夫的话,让表哥生了退意,又故意把我配给徐梵这等粗人!奶。娘,你让我如何不恨舅母?如何不怨徐家兄妹啊!”
王氏哭得比她还要厉害,抱着她好一顿哭,最后掏出手帕细细擦掉岳丛珊的眼泪,“姑娘,您只跟奶。娘说一句话,是否还放不下大公子?”
“放不下……如何放得下啊,”想到翩翩模样的表哥,又想到自己嫁的那熊一样身材的徐梵,岳丛珊的眼泪又下来了,“可他如今家有娇妻,还是舅母哥哥的女儿,婆媳尚能那么好,我又嫁作人妇,还有什么能争的呢?”
“舅姥爷他们在的时候我们不能争,那等他们……我们为何不能呢?到时候,季家当家做主的主君,可是大公子啊!”
王氏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岳丛珊的眼睛也随着她的话越发亮了起来,“是啊,只要我抓住表哥的心,日后会怎么样,谁说得清楚呢?”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大丫鬟的声音,“夫人,大姑娘来了。”
岳丛珊一愣,王氏骂了一声,赶紧给岳丛珊继续扑粉,得扑白一点才行。
徐素兰坐在厅屋看着外面那几个药罐子,“这么多药啊,大嫂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王氏出来便听到这话,她忍着不快回着:“大姑娘,夫人如今正难受着呢,起不了身,还望大姑娘体谅。”
“我体谅,”徐素兰点头,“我去看看嫂子。”
王氏嘴角一抽,引着她进屋。
徐素兰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岳丛珊。
岳丛珊眼睛微微肿着呢,此时见徐素兰坐下,刚要咳嗽一番表示自己因为她的到来病得更严重的时候,徐素兰却忽然伸出手过去擦了擦她的脸。
然后把手举到跟前一脸震惊,“大嫂,你生病了也不忘涂脂抹粉啊?”
岳丛珊的咳嗽声卡在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