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段圆圆不敢问,现在看陈姨妈这么抗拒跟宁文博在一起,心里又开始犯嘀咕,要是她不弄清楚,以后回家都不知道怎么看爹娘。
段圆圆这么憋了两天,到底没忍住跑过去问陈姨妈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姨妈看她小脸儿皱得跟豆皮似的,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笑:“傻孩子,不疼我能把我养这么大?乡下待几年西施变媒婆,长得好的姑娘多得是,被养美的姑娘那就没几个了,都得花钱呢。”
陈姨妈慢慢把话说给她听。
她说自己刚到武家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胳膊腿儿都露在外边,浑身泥巴又脏又臭,谁知道她好不好看?
武太太把人带到屋子里洗了三桶水才洗干净。
陈姨妈指着小五小七道:“我当时比她们好不了多少,又柴又收,人家都叫我小排骨。”
武太太把她带回去一起吃一起穿,养了两三年才把黄头发褪干净。等到十来岁,陈姨妈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样貌就露出来了。
她长开了以后,武家就一直有人说闲话。
武太太的娘只生了武太太一个女儿,剩下四个兄弟都是妾生的。
兄弟们看陈姨妈长得美,没事就跑过去敲她的门,武家不像段家那么结实,木门被拍得梆梆响,吓得赵嬷嬷直哆嗦,陈姨妈就拿着剪刀站在屋子里头,想着谁闯进来她就给谁一下。
武太太看她性情刚烈,成亲后就跟娘商量把表妹一起带走。家里三只狼虎视眈眈,把她留在家里怕要坏事。
陈姨妈就这么跟着武太太又跑到段家去了。
段老爷成亲后还在念书,两口子不好意思单独见面,武太太就常拉着陈姨妈带着针头线脑坐车来城里跟段老爷一起开酒楼吃饭。
恰好宁太爷也爱没事儿就带着莺莺燕燕和儿子到酒楼里开包厢关着门吃。
一来二去的,陈姨妈就认识了宁文博。
那会儿宁家老太爷的爹娘还活着。
七八十岁的人了,折腾起儿媳妇真不手软。
一个嫌老太太没嫁妆,一个嫌儿媳妇出身贵怕压着儿子。
老太太四十多岁的人还得站着吃饭。
宁文博看上陈姨妈以后,撺掇着表姐妹来家里玩儿,玩着玩着总要把陈姨妈请过来吃饭。
陈姨妈好几次都撞见老太太给婆婆跪下磕头。
老太爷是个窝囊废,是真窝囊,说话有些结巴,一年到头闷不出一个屁。
爹娘教训媳妇,他就溜到外头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喝出一堆红粉知己,老太爷不想闹出事,带回去的莺莺燕燕都是不能生的。
他娘更恨老太太,扯着丫头婆子站在老太太院子里骂她要绝宁家的后,说是大家闺秀出身,嫁过来才知道破落户一个,还扒着爷们儿不放手。
老太太不是个软性子,丈夫不帮她,她也不往婆婆跟前去,闷着头在家带孩子。
老太爷的娘看着儿媳妇不听话,又想着她没事儿就在家做衣服,家里的生意都能越过她说话,这么下去迟早把自己踩在头上。
看老太太把两个儿子当宝贝,她就跟丈夫商量着把宁文博和宁文礼抱过去养着。
老太太看不到儿子,找了好几次借口都没抱过来,从此渐渐歇了心思,拉着宁太爷又生了个老三,前头两个儿子只当做没生过。
没生过不见了也不会伤心啊。
等陈姨妈嫁过来,老太太就这么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陈姨妈估摸着是自己瞧过老太太的丑事,老太太看她格外不舒服。
她跟宁文博迅速从甜蜜夫妻也很快成了仇人。
想到老太太最后的下场,报应不报应谁也说不清楚。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连宁宣都知道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