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点了点头,这才道:“今日我偶遇陛下,多聊了两句……方才还提起你了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邵辉就更紧张了,他战战兢兢对皇帝道:“草民惶恐。”
他现在紧张的这个样子,说话不结巴就是万幸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皇帝也没有为难,随意问了几个课业上的问题,见他都还算利索的答上来了,便和气的赞扬了几句,平易近人到邵辉都忍不住有些受宠若惊。
“朕见你与人有约,这便退下罢。”
可算听到皇帝放人,邵辉克制着自己没有去擦额上已经流到耳边的冷汗,刚要恭敬的告退,但看到邵循仍坐在皇帝身边,突然停了一下。
他踟蹰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陛下,草民可否着带妹妹一起……”
邵循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张大了眼睛:“二哥……”
皇帝也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随即挑眉一笑:“朕派人送她回府就是了。”
邵辉人很老实,绝对想不到他一个看上去十分正经的皇帝竟然很善于说瞎话,人家怎么说他就信了,当下松了口气,暗想自己太过多疑,竟然想到那方面去了。
他感激道:“劳烦陛下,草民感激不尽。”
等他恭恭敬敬的退出雅间,皇帝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嘴上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的倒是中肯,他确实不是很聪明。”
邵循怪嗔道:“您就是在欺负他是个老实人。”
皇帝本来也没想骗邵循的哥哥,当时只是找了个借口,一般的聪明人听到这么说,就会识趣的装作相信,结果却没想到邵辉居然真的深信不疑,未免也太信实了。
“他平时没这么好骗,只是信您金口玉言,不会说谎而已。”
邵循不满道。
皇帝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意,招手让邵循坐过来,认真道:“你这个哥哥倒是肯护着你,在家中跟他处得好么?”
邵循想了想:“他姨娘曾是我母亲的陪嫁,也没起过冲突,只是异母之间,实在说不上熟。”
皇帝道:“即使不熟,还敢为了你在朕面前说话,也算难得。”
邵循也道:“他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身份上吃了亏,上没有大哥受重视,下没有小弟得宠,我父亲也不怎么爱重他,是挺可惜的。”
皇帝听了,面上便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着邵循乖乖的坐在他身旁,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手指白的要透明似的,皇帝眨了眨眼,这才道:“是不是无聊了?朕听说东市几家银楼首饰打得有几分意思,朕陪你去走走?”
邵循的手一顿,接着将手中的杯子摆好:“我也不缺这些,再说京中认识您的人不少,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了。”
她垂下眼睑,提起小巧的茶壶,为自己和皇帝都新添了茶水,低声道:“您要不觉得闷,就让我陪您喝茶吧。”
皇帝少年时的浮躁早就被磨平了,现在很能坐得住耐得住性子,何况和邵循在一起,如论如何都不可能觉得无聊,便当真陪她坐了好半晌,直到邵循觉得再不回去,可能会被邵辉撞上,两人这才道别。
皇帝在邵循临走前不忘嘱咐:“这次就算了,下次出门时一定把那个柳心带上,听到了没有?”
邵循点了点头,接着咬着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皇帝见状,低头看着她疑惑,接着又解释道:“不愿意带人么?你听话,朕不是要找人看着你,是挂心你的安危,有备无患而已。”
邵循深吸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陛下,我记住了……您稍后片刻,我先走了。”
目送着邵循转身离去,皇帝还是觉得她似乎是又未尽之言,但是却怎么也摸不着头绪。
这边邵循带着玉壶回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玉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看邵循的样子,便暂且压回腹中,想等她心情好转再提。
邵循很感激玉壶的体贴,她现在确实脑中有不少心事,实在不想去解释别的了。
回了屋子,几个丫鬟上前来替她换衣服,擦手擦脸。她看着做事利落的柳心,对她说:“你今后在房里伺候,月钱从前院支一部分,另外还有咱们自己另分的,到了日子就管琉翠要就是了。
柳心长的十分普通,虽然五官端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显得一点不起眼,她听了这话心中松了口气,语气也不免带上了雀跃:“谢谢姑娘。”
琉翠等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姑娘承认了柳心的位置,她已经是自己人了。
璃珠道:“对了,正院里夫人打发人来,说是后天要请亲戚们聚一聚,请姑娘抽空去商量章程,帮着归置归置。”
邵循想了想,问:“是不是外祖母一家也要请?”
“好像是。”
邵循便明白了,郑云乔这次也参加了秋闱,但是他运气十分不好,临进考场竟然染了风寒,勉强考了第一场就撑不下去了,所以名落孙山也就不足为奇了。
郑氏八成是担心邵琼刚跟人家定了亲,那边本来十拿九稳的举人功名就黄了,想请郑家的人来安慰并安抚一下,顺便向亲眷们提一提两人的婚事,毕竟现在还有不少人以为郑云乔是给邵循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