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极力保持着淡定,看了看围在邓妃周围的侍卫和内侍,心稍稍放了下来——这么多人,灭口也不好灭,顶多勒令不许外传罢了。
苏氏浑身发着抖,她不敢回头,眼睛便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儿。
赵若桢的表情从愤怒慢慢变为了疑惑,最后整个人松了下来,她茫然的看着苏氏:“母后……她、她是什么意思?”
苏氏闭了闭眼,咬着牙问邓妃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这孩子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一对奸夫淫妇。”
邓妃低下头在赵若桢耳边说:“你说是不是,孽种?”
赵若桢眨了眨眼,似乎活了过来:“你胡说……你在胡说!”
苏氏咬着牙道:“你既然这么恨我,就来找我报仇啊,为什么要害阿博?”
邓妃道手里的簪子往前一送,尾端将赵若桢的皮肤刺破流下血来:“那你又为什么害我的孩子?”
苏氏真真切切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之后,忍不住崩溃的抓住石桌失声道:“那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你早产,又不是我让他死的!!”
邓妃冷笑:“要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让阿瀛羞愤而死,我怎么会早产。”
她闭上眼睛都是当年的那一幕。
他们夫妻二人到甘露殿给病重的先帝侍疾,邓妃怀有身孕,只撑了一会儿就不行了,被太子劝着在隔间的榻上歇下了。
她眠浅,被细微的动静吵醒了,轻手轻脚的下床往外走,接着就看见了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情形。
她和太子的弟妹,秦王妃苏氏正满脸惊慌的拽着他,向他坦白她腹中之子是“那一晚”怀上的,求他拿个主意,等孩子生下来应该是怎么处置。
太子可能才刚刚知道这件事,他又惊又愧,被苏氏追着逼了几句,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苏氏吓坏了,但是太子情形还好,并没有倒下,他强撑着想说什么,寝殿就传来了先帝不好了的惊呼。
为人子,这就又来不及跟苏氏说什么,只能拖着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身子飞奔至寝殿守着父亲,留下这个女人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她到底是害怕,抑或是羞愧,邓氏分辨不出来,她只是知道了一件事。
她的丈夫跟弟妹私通,背叛了她。
她如晴天霹雳,难受到几乎做不出反应,只能怔在原地,直到隐隐有些作痛的肚子,唤醒了她,这才发现门后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秦王。
苏氏被邓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句句的揭穿这辈子最大、也是最羞耻的事情,完全不敢看着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么,”邓氏道:“大伯弟妹,一个淫妇,也知道羞耻么?”
这一声“淫妇,”让皇后猛地抬起头,她现在出了被邓妃挟持在手中的女儿,几乎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反倒什么也不顾,高声道:“我是淫妇,那我也只对不起陛下,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也配来指责我?!”
邓妃没想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脸在自己面前抬起头来,不屑道:“我为什么不能?我是……”
“我才是和赵瀛约定终身的那个人!”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他本来都要去提亲了,是你横插一脚,夺人夫婿!”
邓妃愣住了,随即更加愤怒:“你、你们两个早有尾首?你们……”
“什么早有尾首,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彼此有意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反倒是你,”皇后冷笑:“风光霁月当好人当的太久了吧,忘了当初是怎么以城阳侯的死作为筹码,声泪俱下的求先帝将你嫁给阿瀛。”
邓妃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几乎要扎破赵若桢的脖子。
“我根本不知道!如果他另有所爱的话……”
“呵呵,不知道?你是不想知道吧?”
皇后讥讽道:“城阳侯刚刚故去,他立了大功死在了开国前,又对赵家有恩,在阿瀛想要婉拒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抱着他痛哭流涕哭诉你丧父的难过?”
“事事如此,总是如此!你有个好父亲我们都知道,方才也是非要将死人拉出来让陛下内疚……他这副冷心肠尚且如此,你会不知道阿瀛的性子?”
苏氏声音越来越高:“你拿你死去的孩子对天发誓——发誓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你完全没想到在你那样哭诉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