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是掐着点儿,在赵羲姮与卫澧大婚的前十天送到赵明瑾手里的。他气得砸了一个宫殿的瓷器,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彼时他与赵明晨交战多次,已经连失了六座郡,但赵明晨那里也没怎么好过。
双方都有消耗,但大多还是便宜了周围的乱贼。
姜溯那边几次三番催促他,让他将赵羲姮送过去,他拿不出人,只能让人传信给谢青郁,让他加快动作,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谢青郁的回信,他隐隐觉得,谢青郁大概是凶多吉少。
卫澧从不拦着谢青郁收信,是谢青郁自己不想回信。
八月艳阳高照,反倒比六月时候还要热,谢青郁着人搬了躺椅,在院子外看人那些士卒忙忙碌碌,将整个府中装点成热闹的景象,整个府中都生机盎然。
城中布施一个月,另给每家每户一吊的喜钱,可以说是十分大手笔。
世道艰难,百姓得了这样的意外之财,巴不得卫澧多办几次婚礼。
卫澧对赵羲姮的确是很上心,就算是补办的婚礼,也没有薄待了她,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府中人手不够,陈若江就让人从南营调人来。
他看见一抹黑色衣角从外匆匆而来,扶着躺椅起身,果真是卫澧。
谢青郁眉间拧成的死结舒展开,拱手,微微弯腰同他行礼,即便他现在有些孱弱,但还是俊美的像幅画,还是一举一动无不像用尺子量出来的那样赏心悦目,气质脱俗,令人自惭形秽。
“卫公子。”
他与卫澧打招呼。
卫澧眯了眯眼睛,不得不说,谢青郁是真的好看,他即便心里酸,也要承认,谢青郁就是他所见过最貌美的人,容貌精致程度远在他之上,连半点儿瑕疵都找不出来,人又不卑不亢,气质亲和,是那种长辈最喜欢的女婿模样。
甚至,他自己不想承认,他在面对谢青郁的时候,总隐隐觉得自卑。粗鄙与高雅相形见绌,但凡是有些羞耻心的人都会觉得自惭形秽,尤其像卫澧这样自卑敏感的人。
他每次见到谢青郁,都忍不住浑身炸毛。
赵羲姮与谢青郁相貌不像,气质不像,但隐隐给人的感觉,就让人觉得他们是一路人。像是那种自小养在锦绣堆里的感觉,与卫澧这种冷傲的痞气截然相反,一看就是天上地下的出身。
“嗯,你倒是挺清闲。”
卫澧仰着下巴,微微点头。
“浮生偷得半日闲罢了,回了晋阳又是一堆乌糟糟的事情。”
谢青郁嘴角挂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抬手示意他,“卫公子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卫澧不想理他,抬步要走,谢青郁在他身后喊道,“是阿妉小时候的事情,我想你会想知道的。”
“走吧。”
卫澧身形一顿,继而转身,示意他往院子里带路。
谢青郁煮了茶,为卫澧斟上,卫澧没碰,反倒定定看着他,“不是有话吗?说吧。”
“卫公子对我的敌意很大。”
谢青郁看着那一瓣墨绿的茶徐徐沉在茶碗底,他将话题转移开,好像意图真的在说赵羲姮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