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澧出了院子后,周身的气氛由晴转阴,眼里光淡下来,微微敛眸,舌尖扫过虎牙,随后叹口气,眉眼间被压抑住的郁色浮起。
真是……烦死了……
明明才离开不到半刻钟,他就想回去了。
才抱了几天,又开始干活了!
烦,烦死了!
赵羲姮的身子已经八个半月,一般来说,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生产了。
这一个半月,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卫澧这次回来总黏着赵羲姮,一部分是因为许久不见想念的难受,另一部分是因为他看着赵羲姮的肚子便觉得害怕。
这种生产前的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他以肌肤相贴的方式来缓解这种焦虑。
但又不肯告诉赵羲姮他焦虑,怕将这种情感传递给她。
拖镇北王的福,与书房相连接的藏书阁里,什么书都有,上到编年史册,下到妇科偏方都有。
下头人还未将今日的政务送来,卫澧钻进去,挑了几本书出来,又将府医叫来,从旁坐着。
说句残忍的。
卫澧杀的人多,自然而然就清楚人体结构和经脉穴位,因此笔下圈圈画画,倒是还算流畅,至少比他练字背正书要强许多。
府医躺趴在榻上,卫澧用笔杆指了指他后背两排,“按这儿是吗?”
医师忙点头,“是是是。”
卫澧下手,顺着他脊椎两侧上下推动,“这样?”
“稍微轻一点点。”
府医年纪大了,被这样一按,舒服地呼噜呼噜的,卫澧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铁青着脸,“还睡上了?谁让你睡的?”
“嗯,嗯?”
府医迷迷瞪瞪醒来,所见就是卫澧火燎了尾巴似的表情。
他倒是没继续踢人,而是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种行为府医见得很多,大多发生在临生产前的孕妇身上。
她们莫名感到焦躁忧虑,因此脾气差,精神恍惚,喜怒无常。
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产前焦虑。
他问,“主公最近作息有没有什么变化?饮食呢?饮食可有变化?是否常觉得空虚、烦闷、愤怒……”
如果大半日都在睡觉和忧虑算是的话,那他承认这个老头子说的很对。
卫澧用漆黑的眸子看着府医,隐隐透出“你怎么知道”的意思,府医觉得自己判断准了。
既然主公都有过“孕吐”了,那“产前焦虑”就不是很稀奇了。
府医万万没想到,要生孩子的夫人每天只会因为自己长肉和天气闷热而生气。而不用生孩子的主公却实打实产前焦虑了……
“主公要不请个菩萨拜拜吧,听说城北寺庙的送子观音娘娘很灵,生孩子前拜拜,能保佑母子平安。”
这种事情又不是吃药解决的,只能找精神寄托,反正生孩子的又不是主公,他焦虑对孩子没什么影响,挺到把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府医捋了捋胡子,继而产生了担心,孩子生下后,主公不会产后抑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