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又听见医生说:“放松,你先放松。”
然后便没了声音。
第一个出来的是医生,他出门看到行崇宁开口嘱咐说:“让她在这里观察下,然后我给她开点消炎药,一会儿输液输完了再走。你先拿单子去缴费。”
行崇宁照做。
等他缴费回来,看到方昕站在诊室门口又在对着电话,拧着眉说:“我实在走不开。”
方昕收了线才看到背后的行崇宁,“行先生,太晚了,您要不要先回家去休息下,我一个人就可以。”
行崇宁却反问:“家里有事?”
方昕尴尬地笑了笑:“孩子在家里吵闹。”
“那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行崇宁淡淡说。
“车怎么办?”
“你开走吧,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去。”行崇宁答。
送走方昕后,他把票据交给护士。护士看了下收费单,配好了药,端着盘子去输液。
他在观察室外面等了片刻,等护士将一切弄好了才走到门口。
此时的叶佳楠自己正在纠结中,她的左手因为需要简单地固定下,所以医生绕了跟纱布替她挂在脖子上,而唯一可以活动的右手又被扎着输液的针头,她本来很感激方昕来医院前还细心地替她拿了手机,但是此刻却仿佛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一个人靠坐在病床上,腿上搭着护士给的棉被,四周静悄悄的,有一种过一秒钟都十分漫长的错觉。她活动了下扎着针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口袋里夹出了手机,然后平放在自己腿上。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叶佳楠一抬头,才发现行崇宁一直站在门口。
她懒得理他,又垂下脸笨拙地用一个指头点击着手机屏幕。
行崇宁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离病床有两米远的墙边。他眉心皱着,双臂环在胸前,一言不发地盯着输液管中间那一滴一滴往下坠的液体。
坐了一会儿,她觉得屁股有点酸,于是挪动了下,没想到腿上的手机顺势一滑,“咚”一声从床上掉到了地面。
声音引得行崇宁将视线转移到那个手机上。
叶佳楠瞅了他一眼,但是他却纹丝未动。
手机静静地躺在地上,刚开始屏幕的灯一直亮着,几十秒后就熄灭了。
她倒也不期待能劳烦到他,于是自己摸索着起来,踩在自己的鞋上,小心护着扎着针的那只胳膊,蹲下去自己捡起来。
等她回到床上,又一次对手机游戏入迷到忘我的时候,行崇宁却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对隔壁的护士说:“这边液体没有了。”
他太久没说话,声音显得很低,说到“没”那个字的时候,还有些破音,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护士热情地跑来又换了一**。
手机玩到只剩两格电的时候,叶佳楠觉得自己有些内急。
她咬牙忍了忍。
之后,急诊室又来了病人,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手上打着石膏,之前胳膊跌断了,半夜突然又说手疼,还突发烧,家长不敢怠慢又送来看急诊。
于是医生与护士忙忙碌碌,来去匆匆。
妄图转移注意力的叶佳楠终于熬不住了,环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种有轮子可以挂液体的移动输液架。她好不容易找着个可以求助的身影,坐了起来憋了口气,然后大声地对门口的喊了一句:“医生,你帮我找个点滴架,我要上厕所。”
刚才那位值班医生正在忙,随口应了她一句:“这边没有,你家属不是在旁边吗?让他提着,跟你去啊。”
她一瘪嘴,干脆起身下床自己去取输液袋。
无奈何她不敢动作太大,踮起脚站在地上,第一次伸手没能够到,第二次再抬手,针管里回血了。
这时,行崇宁走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把输液袋取了下来。他站在她的身后,个子很高,让她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何况刚才他一把拧住她胳膊,顺势把她推在墙上的痛感还在脑子里残留着,叶佳楠顿时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