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没说不投入成本,可这成本是不是也太高了,就光这个聚光大厦,据我所知,隔壁公司有个和这一样的工程,人家的造价可只有九千万。”
陆商耳朵阵阵轰鸣,缓了很久才听清他的话,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竭力稳住呼吸:“成本决定质量,刘总如果想建豆腐渣工程,我也无话可说。”
“呵,好大的口气,您的意思是说他们建的是豆腐渣?这话您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陆商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双手在桌子下紧握成拳,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四周只有一片灰暗,什么也看不清,他默默把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才努力稳住身体不表现出病态来。
方淼见他不说话,趁机出来添油加醋:“陆总,咱们也不是非要为难你,您看去年这些费用,明明都是可以降低的嘛,昨天抽百分之十,今天又抽百分之四十,这确实太多了,咱们也要养家糊口,我看这样,就抽个百分之二十吧,不能再多了。”
“百分之二十?”
陆商冷笑了一下,一时气血紊乱,忍不住捂嘴低头咳了两声。
方淼连忙道:“哎哟,不同意可以再商量嘛,年纪轻轻的,可别气坏了身体,您要是觉得力不从心,我这儿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让他们来分担一下公司的重任,您看……”
“方总,您僭越了,这是董事会的事。”
袁叔忍不住提醒他。
“袁助理,现在是在开股东会,您作为助理,做好记录就可以了。”
刘兴田也丝毫不退让。
陆商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脸上毫无血色,听闻这话轻轻皱起眉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冷声问:“你想怎么样?”
“百分之十五,”刘兴田摆手道,“另外,我提议重新选举董事会成员。”
刘兴田话一出,在座的都纷纷面面相觑,连方淼也愣了一下,重新选举董事会成员,基本上就是要剥夺陆商对公司的控制权,这是要赶他下位的意思了。
这一次,会议室里没有出现附和声,在场的除了刘兴田,所有人都知道,陆商与股东之间虽有矛盾,但不可置疑,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决策者,每年年报里的利润额就是最好的答卷,冒然换个什么别的人来,还真未必有陆商做得好。
这些人都不傻,他们贪权贪钱是一回事,但要把陆商这颗摇钱树给挖走,那可得仔细权衡一番。
会议彻底陷入僵局,覃主任脸都涨红了,左右都得罪不起,急得抓耳挠腮。
陆商太阳穴跳得厉害,脱力地靠在椅背上,脸颊苍白,胸口轻微起伏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桌底的手指头已经几乎要掐到肉里去。
“刘总这么说,是想夺权吗?”
正值双方僵持之际,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大步走进来一位英俊青年,小唐率先看见他,激动得眼冒星光。
股东们一时怔愣,纷纷对来人投去诧异的目光,黎邃脚步不停,径直穿过大半个会议室,走到陆商面前,停下,把他的椅子转开一个弧度,一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另一手敲了敲桌子,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我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陆商在强烈的耳鸣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正要转头,肩膀上传来一阵力道,有人捏了捏他,一片灰暗中,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得到了慰藉,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被转开的椅子恰好刚刚错离了会议桌,股东们只能看见陆商的半个肩膀,黎邃站在他身边,这个角度十分微妙,莫名有种保护的意味。
“这里是股东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助理站在主位说话了?”
刘兴田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抱歉,我今天不是以助理身份来的,而是以牧盛股东的身份来的。”
黎邃尖锐地与他对视,目光里仿佛藏了刀子。
“牧盛?司马家的牧盛?”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
这话一出,连刘兴田都诧异了一下,什么时候陆商竟然在牧盛入了股,还是以黎邃的名义?司马家这块肥肉他不是没有打过主意,可岳鹏飞这人油盐不进,对合作伙伴又非常挑剔,光有钱还不行,他试了两次实在吃不起这碗闭门羹也就放弃了,没想到陆商竟然给做到了。
刘兴田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岳鹏飞?
“我没记错的话,明年东彦和牧盛将有三个合作项目,作为盟友,过来旁听一下贵公司的投资计划,应该不过分吧?”
黎邃微微偏头,目光在会议室里扫视一圈。
方淼最先沉不住气,不满道:“过分到不至于,可东彦股东会到底和牧盛关系不大,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