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里有三排空荡荡的座位,正面的墙上是白色屏幕。
安得蒙把我放在最后一排,走到前面打开放映机。
白色的屏幕突然充满光和影,是柏林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
德语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安得蒙按了暂停,镜头定格在一处政府机构外面的电话亭。
他放大了画面,那是一个木质电话亭,旁边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透过电话亭的玻璃,我看见了打电话的女人。
录像有些旧,画面质量不好。这是一位中年女人,出乎意料的是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她的面容依然温柔美丽。镜头拉近,我依稀能看见她有着灰蓝色的眼睛和粟色卷曲的长发。正是夏天,她穿着套装短裙,夹着公文包,在焦急的等电话打进来。等了一会儿后她似乎放弃了,开始拿起听筒往外打电话。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声尖利的枪响划破空气。
镜头被血液染红了,晃了晃,转向没有云朵的天空。
安得蒙从背后抱住我的肩膀:“这是两年前我们特工从柏林拍摄回来的画面。摄像机就装在他的领带上。他被枪杀了,但是我们成功的回收了这条领带。”
细碎的星光从窗外透进来,落在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上。
我捂住脸,痛苦的说:“不,这只是长得很像。这是巧合。我母亲已经死了。”
安得蒙吻我裸露的脖子。
“艾伦,我不会认错,你也不会认错。这是卡斯特夫人。她还活着,在为柏林工作。”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要你进军情六部。”
我的母亲还活着,她没有死于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她当年背叛了组织,和纳粹保持接触。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痛苦。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是她,这不是她,不是她,她热爱英格兰。
“我查过当年的处理记录。卡斯特先生和夫人所在的公寓被大火烧到崩塌,我们的人判定他们死了,但是没有见到尸体。”黑暗中安得蒙的声音异常清楚:“C不可能真正信任你,我想把你从这一切中推出去,可是你竟然自己回来了。”
我绝望的问:“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他的声音残酷而柔和:“太晚了,总局已经知道了。为了你我把这份情报压了近三年,‘迷’破译后的其它情报涉及到了这件事。因为压制它,我接受了三个月的审查,差点因此失去白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