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总部要求杀掉艾伦。卡斯特后,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和雏鹰取得联系了。”被问话的人说的是纯正德语。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打量什么:“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背叛。”
大头皮鞋踢墙壁的声音:“妈的,意大利人的混血就是不可靠!竟然被一个英国小子迷得晕头转向!喂,路德维希,快看,就是这个小子!”
他们站在了油画面前。
我害怕我们沉重的呼吸声传到画布外面。黑暗中埃德加用力抱紧我,用手捂住我的嘴巴。
后来我问埃德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当时的我实在过于绝望,他害怕我自己选择死在组织枪下。
那个叫路德维希的男人似乎用手指敲了敲油画:“实心的。”
他打量画布:“嗯,长得真不赖。”
不知道在黑暗里等待了多久,最后这群人终于离开。他们留下了一个同伴守在原地等我们回来,然后去了别的地方。
他无声无息的取下画框,溜出去,我听到一声闷响。
他说:“艾伦,可以出来了。”
整个房间已经一塌糊涂,所有的箱子上都有刺刀划拉的痕迹。床倒翻了过来,床单落在地上。留守的德国男子面朝下倒在血泊里——埃德加手里拿着一把消音枪。
理论上说,这个男人是他的同伴。
他在保护我。
我想起埃德加的话。
“哦,艾伦。你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满地狼藉中找到一种小袋装的葡萄糖粉末,倒进一只破碎一半的杯子,去旁边水槽接满水。
他走过来,扶住我的背,把杯子凑近我,用几乎是哀求的语调说:“哦,艾伦,喝下去,你要活下去。”
几天的绝食和刚才的紧张让我很虚弱。我从来没有觉得葡萄糖水这么甜蜜过。埃德加似乎很满意,他看着我喝完,然后把杯子扔掉,拉开房间的门。
我第一次看到外面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废弃建筑物的地下室,门外是一段长长的向上的水泥楼梯。楼梯尽头应该有扇门,我们听到的第一声枪响就是德国间谍开枪击碎门锁的声音——现在门开着,微弱的天光从遥远的尽头透进来,仿佛来自天堂。
我一半的力气都搭在埃德加身上,几乎是被他拖出地下室。
再次走到温暖的阳光下,眼睛几乎要被明亮的光线刺痛得睁不开。
头顶上有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刺耳的防空警报划破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