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他只是人类。而且是对我们有威胁的人类。”
“是么。”沈修云笑了笑,然后继续向洛迦走过去,此时他身体上空的黑色浓雾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下面靠近他身体的那一缕黑雾几乎贴上他的胸膛,远远一看,竟好像是源源不断输入他的体内。
“你以为他是你的朋友?是和你站在同一条阵线的?”范斯德道,“作为母体的儿子,他所掌握的秘密要远远超过普通的虫族,我难以理解,为什么你还会这么相信他?”
“不相信他,难道相信差点让我送命的虫子?”沈修云冷声道,然后继续走向洛迦。
“洛迦皇子受您一剑后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以至于连凯撒伦殿下搜遍帝国上下都找不到他?为什么他那么早就知道了虫族的计划却眼看着我们发展壮大,使人类错过了最好的应敌时机?为什么直到人虫战争爆发最关键的时刻他才会适时出现,并且一举成名,民间威望无与匹敌?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血液对虫族有免疫作用,并且还懂得提取血清给其他士兵使用?为什么从虫族入侵到现在,五皇子加莱曼死亡,皇帝凯米斯病重,大皇子凯撒伦被虫族同化,只有他的手下势力完好无损?为什么二皇子梅努斯殿下一直没有音信,而失去了议会支持的他依然财力雄厚能够置备兵器人马,支付成本高昂的血清试剂研究?为什么一向骁勇善战的约瑟将军会突然音讯全无?又是为什么,你们如今半个帝国兵力会被带到这里?茫茫宇宙中,人与虫族交战的战线这么长,而约瑟将军却偏偏在这个隐藏着虫族最重要秘密的地方失踪?为什么其他人经过虫洞的时候都会被引力扯碎,却只有他可以毫发无伤?这些问题,难道您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沈修云将军,您只是棋盘上的一枚小小的棋子,看不透七皇子殿下高明的棋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甘愿为他卖命吗?”
范斯德毎问出一个问题,就好像一记重击敲打在岩石上,一下又一下,任凭那岩石如何坚硬,也在上面渐渐凿出了裂纹,然后继续锲而不舍,直至岩石分崩离析。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话,又狠又准地戳中了沈修云心底的旧伤。进入虫洞之前洛迦毫不犹豫将机甲让给自己的那一幕再次在眼前回放……
到底是危机中的患难真情,还是又一场完美演绎的虚情假意?
回想虫族复生初露端倪至今日大势渐成,虽然在表面上洛迦一直处于弱势和被动中,但仔细想想,他的势力确实在一步步扩大,尤其是民间的威望,即使是大公主亚比该也没法与他争锋……他提携欧米伽军,献血给荣耀兵团,将使命兵团拆散打乱,挑起议会的争端,向小贵族阶级示好……还有,他受了伤的眼睛……
沈修云突然想起刚进入隧道时碰到的那个装作眼睛受伤的虫族士兵,脸色骤然苍白,握着剑的手慢慢收紧。
此时他已经走到洛迦身边,范斯德并没有派人拦他,徘徊在他们身边的黑色浓雾这时却渐渐远离洛迦,向四周散去,而洛迦的睫毛也开始微微颤抖,似乎即将苏醒。
“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到底是什么目的?”
“七皇子殿下非我族类,却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也许他连您的身份也知道。而我们,受控于母体的意识,无法真正意义上伤害他。”
“所以?”
“所以只有作为第二代母体的您,有权利结束他的生命。”范斯德说。
沈修云垂眼看着洛迦,眸光流动,眼神幽深,“你是说,要我杀了他?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变成一伙的了?嗯?”
“您不成为我们的首领,又能去哪里呢?继续回到人类中做繁殖工具?还是说,您真的觉得自己有同盟和支持者?当您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当那些狭隘又自私的人类知道您是虫族的母体,会成为所有虫族生命的源头,您觉得,还会有人站在您这边吗?到时候等待您的,只会是背叛。”
“您再看看这些……”
范斯德说着击掌三下,岩洞里突然有一整面墙壁发出隆隆震颤,碎石和灰土簌簌掉落,石壁开始慢慢向后打开,露出另一个巨大岩洞。
岩洞里的场景让沈修云震动,只见几千枚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玻璃胆,胶囊一样一排排倒挂在岩洞中,而每一个玻璃胆里,竟然都装有一个人类帝国兵,如胎盘中的婴儿蜷缩着沉睡在玻璃胆中,而最中间的一个人,沈修云一眼就认出来是约瑟。
“他们都是被注射了七皇子血清的军人,我们虫族没办法伤害他们,也无法侵蚀他们,可是他们却能杀死我们。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他们沉睡,但他们很快就要醒过来了,一旦他们醒过来,一场恶战将不可避免。到那时,想必七殿下的棋局也要收盘了,他会如何处置您,会将您放置于何地,您心中有答案吗?当然,如果您现在杀了七皇子,这些帝国兵就永远不会醒过来了。而您成为母体之后,所有的虫族都会受命于您,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所有死去的人您都可以说是在与虫族交战的过程中牺牲的,您可以继续回到人类中生活,享有凯旋的荣耀,甚至只要您愿意,也可以永远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当然,成为母体后最为方便的一点,是您将不会再像人类Omega那样有不可控制的发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