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想过李不凡家庭环境可能不是太好,毕竟如果和父母关系好,他也不会一天到晚都在季一南家里。
只是真相还是有些让人难过,喻修景越来越发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是对的,一个和睦的家庭很难得,对于更多人来说是奢侈。
第二天去拍戏的时候,剧组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盒,是一些年货。
到正月初五,喻修景杀青,他只买到特快硬座,一天零几个小时,从北京回到重庆。
车厢内绝大部分是在北京打工的人,方便面的味道混着暖空调的霉味,在闷热的空间里让喻修景脑子很晕。
到了很晚车厢里才终于安静下来,周围有轻微的鼾声。喻修景睡不着,就睁着眼,头抵着车窗。
夜色下不太能看得清楚窗外景色,绵延小山和广阔田地,只有轮廓明显。
喻修景身边是一位婆婆,她穿着很厚的花棉袄,一头苍白头发裹在大红色的绒线帽下,在今天傍晚,她才终于脱掉帽子,露出稀少的头发。
可能是做了梦,婆婆呢喃一些喻修景听不懂的方言,声音和他家楼下那位卖油条的婆婆差不多。
喻修景有点想家了,除夕的时候他也和爸爸妈妈打过电话,他们在吃他很喜欢的麻辣烫,还买了毛肚。
每一年的春节都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傍晚要先下楼烧纸钱,楼道门和家门都敞开着,喻修景会来来回回地跑,闻着空气中那一股烟的味道,很好奇地站在旁边,有时候用木棍戳一戳,火星和烟雾温热地扑在他身上。
七点才开始吃年夜饭,这顿饭要吃得长一些才好,听妈妈说,这样新的一年才会有吃不够的食物。到了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几个主持人穿着鲜艳的衣服,语调激昂地祝福大家春节快乐。喻修景会坐在面朝电视机的那一方,捧着他的瓷碗,先往里夹几筷子菜,再边吃边看。
吃饭看电视,一年里杨晴也只有这一天不会说他。
小时候他不太能熬夜,十点多十一点就会困,喻修景先在自己被窝里睡一会儿,十二点总会被外面放烟花的声音吵醒,空气中跟着就漂浮一阵爆竹的味道。
到了第二天大年初一,他们一起回农村扫墓,他们那里叫“挂坟”,因为要把纸钱和彩旗插在坟墓上,装饰得漂漂亮亮。
从乡里回来,喻修景会在楼下卖爆竹的地方买一点玩儿,要过年的时候,每条街都会有几个这样的爆竹售卖点,是临时用钢板搭建起来的很小的房间。
想着想着,喻修景眼眶热了。
今年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而喻修景难过地意识到,这样的时间也许会越来越多。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阶段,河水是永远向前的,可以回头看,只是不能后退了。
第二天清晨,喻修景到了车站。
重庆也冷,只是这里的冷跟北京不太一样,这里的冷往骨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