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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水榭里,季淑然与姜幼瑶一干人,仍旧在安心赏荷。
柳夫人见四下都没看到姜梨的身影,问柳絮:“姜二小姐怎么不见了?”
柳絮道:“说是头晕,去茶室里歇息一会儿。”
说罢又摇了摇头,十分不解的样子,“今日看她也没喝几杯,怎的酒量如此之浅?”
柳夫人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但左右又无事,只得暂且如常与人说笑。
季淑然正微笑着听诸位夫人恭维姜幼瑶,忽而她身边的孙嬷嬷走上前来,俯身在季淑然耳边说了什么,季淑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欢喜。
季陈氏也朝季淑然看过来,见季淑然笑容满意,便也跟着笑着点了点头。
一边的卢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再看看姜梨空着的位置,有些了悟,故意挨近了些季淑然,道:“大嫂,怎的梨丫头还没回来?”
“梨儿说头晕的厉害,”季淑然笑道:“不想她酒量如此浅,也是了,之前在青城山呆了八年,庵堂里不能饮酒,她没喝过甚么酒,是以才会被一点果子酿醉倒。”
却是又提起姜梨当初因杀母弑弟被赶出府门的事。
周围的夫人小声议论起来。
卢氏心中冷笑,却是不愿意看季淑然春风得意的模样,遂又道:“我看还是寻几个下人去守着梨丫头,宫里这么大,她又是头一遭进宫,切莫迷路了。”
“无事的。”
季淑然笑的宽和,“左右玉娥也和她在一处,况且不是没有引路的宫女。弟妹可是怕宫里不安全,宫里都是有侍卫把手,不会不安全的。”
卢氏语塞,她再怎么也不能怀疑宫里不安全,太后可都在这里。况且伴随着这句话,卢氏见远处的丽嫔也看了自己一样,心中一凛,面上登时露出一个笑容,和气的答道:“我就是担心孩子们,大嫂说得对,没事的。”
虽然卢氏的娘家也不错,可到底不能和如今的季家相提并论,且不说别的,季家这位丽嫔可是深受洪孝帝盛宠,谁能比?谁敢比?
识时务者为俊杰。
季淑然此刻十分欢喜,欢喜到连卢氏故意的挑衅也不在意了。方才得了消息,姜梨和叶世杰都去了茶室,叶世杰和姜梨都被下了药,屋里也点了催情香,想来正是缠绵的时候。
再过一阵子,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她们就能顺理成章的找个借口,“发现”姜梨和叶世杰的奸情,将这桩丑事暴露于人前了。
姜梨的死期到了,季淑然女嘴角的笑容格外温柔,她抚摸着姜幼瑶乌黑的发丝,心中尽是胜者的喜悦。
姜家本来就不该有两位嫡女,她的女儿,只能是姜家独一无二的千金。姜梨什么都无法和姜幼瑶争,无论是姜元柏的宠爱,还是大房嫡女的身份,亦或是未来的夫婿。
姜梨统统都要让出来。
……
宫里的长廊静悄悄的。
屋檐下挂着琉璃灯,在夜风的吹拂中灯火微微晃动,颤动的影子都带着些旖旎生香的味道。
皇宫很大,姜梨走的很慢。
她并不急于去看姜玉娥和周彦邦能否“在一起”,因着心里有数。如姜玉娥这般出身低微却又不安分的人来说,心思最为活络,只要稍加点拨,不怕姜玉娥想不到那一面去。
姜梨微微叹息。
华美的宫殿里,夜里掩盖了太多肮脏的事。焉知这姹紫嫣红的花坛地下,花泥是否又是累累骸骨?
她倒也不怕走错路,她自幼过目不忘,这样的来路走一遍也就认识了。清凉的晚风吹到她的脸上,很奇怪,姜梨并没有报复的喜悦和激动,和季淑然难以自持的得意不同,这一刻,她竟出离的平静。
季淑然母女对于姜梨来说,到底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之间的爱恨,自然激不起她心中多大的波动。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为可怜的姜二小姐鸣不平,还有好性子的人被激怒之下的反击。
但她内心最恨的,还是沈玉容和永宁公主。
不必想,姜梨也知道,沈玉容和永宁公主此刻一定是借着宫宴的机会在偷偷幽会了。只是沈玉容不比姜玉娥,生性警惕,做事仔细,而永宁公主会有无数的人为她遮掩把守,是以他们的丑事,这会儿暂且揭不开。
姜梨心下遗憾。
隐忍着去接近敌人,只能徐徐图之,然而要按捺着血海深仇微笑以对,又实在太强人所难。
她心里正想着,忽然见对面的花坛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应当是官家小姐与贴身丫鬟,那官家小姐打扮的极是华贵,光是头上那一支珐琅五彩相思钗,也要值好几百两银子。在今日宫宴前来的小姐中,这一位至少可以排的上前次。
只是打扮富贵的这位小姐,此刻却像是心情并不怎么爽利。她只道:“那些人说话忒无趣,赞美我的话也听腻了,无非就是想借我打听大哥的事,也不瞧瞧自己,我大哥岂是他们能攀上的?”
姜梨本来微笑着听着女子的抱怨,此话一听,嘴角的微笑渐渐淡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