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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能理解彼得想表达的意思。毕竟这十年来,他们都是相互陪伴着一起长大的,早就已经习惯了随时都能找到彼此,也习惯了有这样一个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
可很快,尤其是对贝尔纳黛特来说,高中毕业已经近在咫尺,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各自去到全新且陌生的环境里,难免会感到有些不安。这种情绪不仅是对未来的,也是对他们能否继续这样做最亲近朋友的担忧。
他好像有点莫名的患得患失,她想。
也许是因为从小亲近的人就很少的关系,彼得对于自己非常在乎的人总是有点紧张过度。并且这种情况在几个月之前,在经历过了那次辐射蜘蛛事件所带来的一系列灾难性后果以后,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你很优秀,彼得,不管是作为你自己,还是你的……”
贝尔纳黛特边说边垂下眼睫,用目光示意一下他藏在衣袖下的蛛丝发射器“另一种自我。我一直坚信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实现所有你希望实现的,你有这样的才华能力和毅力,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你的本叔,梅姨,我,还有玛德琳——都会为你骄傲,你无需为未来感到困扰。”
“的确我们将来会走上不同的道路。比如你会成为一个科学家,或者摄影师,而我也会为了我一直以来的芭蕾梦想和首席舞者目标而努力。”
“我们都会有不同的人生,但那并不代表我们一定会就此逐渐变得疏远,至少在我看来不会。你说你会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那我也将这句话完整回答给你。”
她说着,脸上挂起一个清浅漂亮的笑“我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未来也是如此,只要你需要。”
彼得有些怔神地和她对视片刻,然后慢慢笑起来,眼神却仍旧雾蒙蒙的“谢谢你,贝妮。”
她的话是如此真诚而温暖,让彼得在极短的几个瞬间内,的确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可很快,另一种更加深刻且难以满足的空洞感擒获住他,让他下意识有点想要辩解些什么。
比如,让他真正感到不安的其实不是这些,而是……
一些别的,更加难以捉摸的东西,复杂过他曾见过的每一个方程式。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非常喜欢的一位老师说过,数学之美的其中一部分在于其表达形式的简单,它能将所有人的肉眼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真实的或者想象的东西都转化成一系列精确的表达式,用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人们面前。
可是他想了很久,感觉以自己现有的知识储备,似乎不足以让他找到一个既准确又简单的数学表达式来类比自己的心情。
这比他破译不了那段密文的感觉还糟糕,直接让他在课堂上开始控制不住地走神。
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符都变成了一群到处乱爬的白色瓢虫,阳光在写满数字与等式的演算纸上化开斑驳浓亮的层层醇黄。
结束了对又一条新公式的推导以后,哈利略微抬下头,毫不意外地再次看到杰西卡正慌慌张张将视线移开的动作。
他扬下眉,若有所思地对彼得说“你应该知道基本每节课,杰西卡都会转过来看你,而且还不止一次吧?”
彼得没太在意他的话,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为什么不是看你呢?这个推论显然更有说服力。”
哈利闭上眼睛,一脸“抢救无效”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黑色钢笔上下颠转着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听说你周一去找过康纳斯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