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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化里仍然是熙熙攘攘,虽然夜色将至,但是大街小巷灯火辉煌,各路店铺都是人声鼎沸,而且此地车马甚多,常常有驷马豪车在大街上肆意奔驰,毫不避让行人,高大傲慢的车夫挥着鞭子,远远地从口中发出叱喝之声,驱离着路上行人。
阿田就光顾着看沿街店铺,差一点被马车刮到,幸好爷爷一把扯开她,她委屈恼怒道:“怎么这里有这许多车马?”
爷爷替她整理一下衣裙:“这安化里旁边便是感业寺,京中人多爱前往烧香拜佛,因此车马多,你小心些看路。”
阿田边逛着,边惊叹问:“爷爷,京城真大!我们坐车整整走了一日,竟然还没出京城地界!”
爷爷笑道:“当然大了,我们这一日,也不过是从京城的北边,走到京城的南边而已,若是进了京城,怕是逛十日也逛不完。”说完,看着阿田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不觉有些后悔,以后或许再没机会来京城了,竟然没趁着这次机会带阿田进京转转,说不定会是终身遗憾了。
前面不远有个胡饼摊子,正在当街烤热胡饼,在路边支着几个小桌子,配着水盆羊肉和米酒卖,早就围了几桌人吃喝热闹。
此时正好一炉胡饼出炉,白芝麻一撒,香味立刻四下飘散开,阿田忍不住流了口水,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爷爷听到了,忍不住笑了:“阿田饿了吧?咱们晚饭便吃胡饼羊肉吧!”
阿田立刻欢呼了一声,又赶紧拉着爷爷手:“爷爷,咱们一起吃!我可不一个人吃!”
爷爷笑着点头说“好好”,他也听阿田说自己上次晕倒,是因为久未进食的关系。总之为了阿田,爷爷必须保证自己身体康健。
阿田恨不得拉着爷爷小跑起来,快步走向胡饼摊子。
堪堪走到胡饼炉子前,炉子旁边小桌子围着的那群酒客里,一个背对的大汉回过头喊了一句:“老板,再来三个饼!”回首只见,他脸上一道硕大的刀疤,从右眼角直划到鼻梁,甚为可怖。
阿田“啊”地一声尖叫。
此人正是在兴台里打伤爷爷,抢走包袱的刀疤歹人。
那人几乎也同时看到了爷爷和阿田,先是一惊,然后立刻看着阿田,马上咧嘴“嘿嘿”怪笑起来,露出半口昏黄的牙齿,他酒也不喝了,站起身来,不怀好意地走过来。
爷爷立刻把阿田扯到身后,后悔自己一时大意,没给阿田换装。他看出这人心怀叵测,当下抢先发难,想吓阻对方,厉声喝到:“你这贼子!原来在这里!切莫逃跑!我要报官!”
周边热闹的人来人往,一听这话,马上自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隐隐让出一个空地,周边便有人停下脚步观望起来。
爷爷没想着能报官捉他,只是打算造成如此情形,这样热闹大街、人群围观,光天化日之下,想来此人也不敢如何乱来,这样吆喝着报官,借机脱身。
那刀疤人同桌的几个痞懒汉子,也马上发现了那男子的特别行动,马上有人高声喝问:“疤子六,怎么了?”
疤子六嘿嘿笑着,回头低声答道:“这就是我说的兴台里那老头!没想到当日我走了眼!竟然是个美貌小丫头!”那群汉子立刻“吼嘿”的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爷爷死死护住阿田,厉声怒喊:“你这贼子!打人还抢劫!今日你别想跑了!”实则色厉内荏,焦急地左右看着,寻找逃脱之路。
那疤子六,脸色一变,忽地佯装愤怒,拧眉大喝:“你这老头儿贼喊捉贼!你分明是个拐子!拐了我家良家女子要卖为娼妓!”说罢一个大步踏上来,冲着阿田捉过来。
阿田吓得“哇哇”乱叫,拼命往爷爷身后躲,爷爷立刻跟疤子六撕扯起来。
那群汉子在身后怪笑着,起着哄:“对对!这老头儿就是拐子!”
周围围观者越来越多,一听起来争执,都抱着好奇的心态看热闹。
有好事的人便高声喊道:“你说是这丫头是你家良家女子,那是你什么人?”疤子六大声道:“我姑娘!”
旁边人群“哄”一声爆笑。
有那稍微带正义感的人,马上大声反驳:“你多大年纪?有这么大的姑娘?”
疤子六一手与爷爷撕扯,他气力大,一下抓住了阿田手腕,往外拉,嘴里冲着那人恶狠狠道:“我妹妹!行了吧?用你管闲事!”身后那群汉子也围过来,嘴里不干不净骂咧咧的威胁:“就是拐子!看谁为他说话谁就是拐子同伙!”
有聪明的,看见阿田拼命躲闪,又见疤子六形象,便知道这是京城泼皮惯用伎俩。但这些泼皮混混成群结队在京城及周边游荡,好勇斗狠,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欺压良民。不犯大罪也恶心你,犯了罪反正也就进牢几天,所以明哲保身的人便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