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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慈恩庵,主持师太早就带众人在山门迎接,然后带乐阳去佛堂礼佛诵经。阿田经过了一次宫宴的大场面,已然能做出高高在上高贵无比的样子,怕人太多妨碍,按照公主事先的交代,只带了小娥、公主和得贞三个进了庵门侍奉。
在路上马车里,小娥便交代:“今日十五,慈恩庵里怕是香客不少,我要跟着公主同去,得贞,你到时候跟着阿田,你们不要随意与外人说话,也不要随意走动。”
阿田和得贞答应,得贞更是颇有含义地看了阿田一眼,在他心目中,小娥这样说,便是让他看住阿田。
到了礼佛堂门外,主持师太便要带着公主在此处诵经了,公主说了:“人多,嫌烦,得贞就你一个进来伺候吧,你们两去随意逛逛吧!”小娥丢了个眼色,便与戴面纱的另一名女史退下了,只留下了得贞这个内侍。
阿田从来没有念诵过佛经,也不会背诵,不过好像真正的乐阳公主也不会,所以主持师太也习惯了,上香之后,只是自己在一旁念诵敲磬,阿田只需要跪在蒲团上,合十闭目做默默祝祷状即可。
阿田闭目,口中暗暗祷告:菩萨啊,佛祖啊,无论您是什么神明,只求您能保佑我爷爷早日醒转,脱离险境!
主持师太一边诵经,一边眯缝着眼睛看乐阳,看到公主表情甚为虔诚,嘴唇喃喃蠕动,看来颇为诚心,不似过往,每次都在蒲团上扭来扭去的,眼睛也不闭上,心中还想:公主年纪大了,果然稳重了很多。
大概是公主今日稳重乖巧给主持师太留下了好印象,因此师太大发慈悲,比以往更早的下了功课,可是公主却不像以前急不可耐的回宫,反而提出身体困倦,要稍微休息一下。
这也是小娥提前嘱咐的,若是功课结束两人还没回来,就找借口要休息,主持师太一定会让出自己的禅房给公主休息的,这样大家就可以顺利汇合。
果然听说公主要休息,师太便说,自己的禅房最是安静,亲自带着公主前往休息。
每月十五,是天下寺庙香火最旺盛、香客最多的日子,慈恩庵也不例外。
按例像公主这样的贵人来礼佛的时候,为避免外人冲撞,是要封寺、驱赶外人的,但是乐阳公主是每月都来,而且都是在香火最旺盛的阴历初十五,若是慈恩庵每个十五都闭门拒客,那是大大的损失。因此慈恩庵特意去求了贵妃,说为了佛法昌盛,普渡世人,特许公主每月十五礼佛时,慈恩庵如常开寺门,迎香客。
所以每次慈恩庵只是封掉公主礼佛的佛堂周围,而其他香客可以照常在庵内其他神殿烧香参拜。
现在公主要往禅房休息,就要通过其他神殿,路遇其他香客。却也不便大张旗鼓、令他人回避了,也只能抛却仪仗,不提公主身份,只当公主微服便衣、做了个寻常的衣着华贵的尊贵香客,由师太带路悄悄低调的前往禅房。
一路自然沿着僻静地段走,走到一处墙根底下,竟然还有两块小小的田,田里种着绿油油的植物,还有个蓝衫人在田边背对着人、蹲着身子、低头锄着土。
公主一看到那人背影,脚步便渐渐缓了下来,最后竟微微停住。师太以为公主是看见外人心中不满,便赶紧解释:“这是老尼闲来无事,种的两块药田。这几日药材有点儿生虫斑,就托了相熟药铺的人来给我侍弄侍弄!”又问那蓝衫人:“秦小哥,我的药材可还好吗?”
那蓝衫人蹲着没抬头,微微转过点脸,看到女子的裙摆,知道是师太的贵客,更加不抬头,低声回答:“没事的,少浇些水就好了。”看不到脸孔,听声音倒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虽然没看到面容,但是微微转头间,却看到了半张侧脸。
得贞不耐烦,在后面赶紧提醒:“咱们还是去禅房吧!”
公主点头低声“唔”了一声,又抬步随师太前往禅房。
慈恩庵主持师太的禅房,虽然不富丽堂皇,却也雅致干净。禅房外围绕着大片的花坛,再往外又是一条回廊,禅房就如孤舟一般围在中间,甚为清净。
禅房里外两间,里面是休息的寝室,外面是待客的房间。辞去了主持师太,得贞自动自觉地说:“你休息吧,我在禅房门外守着,免得有外人闯进来!”说罢关了禅房的门,自己站守在门外。
公主镇定地看他关上门,就再也遏制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沉静的表情,她表情激动的站起,在屋里走来走去,越走越快,她锁眉来回踱步思考,忽地又走到案前,找了张纸和笔,勾勾点点写了些东西,然后把纸折起来放在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