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槐就站在双面人的身前,而双面人却碍于正脸的眼睛没有睁开而无法察觉。
他的声音仿佛贴着双面人的耳边一点一点响起,带着几分感慨,甚至有种比风还轻柔的感觉。
却生生让恶灵感到了灵魂的颤栗与颤抖。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叶霜槐怎么会来得那么快?
他敢挑衅叶霜槐,嘲讽叶霜槐,违背叶霜槐的意愿,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与神合作了的基础上。神把他当做一把刀,他又何尝不是。得知神从叶霜槐的手里逃脱,还得知了那不过只是神的一个分身,真正的神完全可以把叶霜槐踩在脚下碾压,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结果,叶霜槐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以一种他完全无法意料的速度,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双面人身体僵硬,垂着的眼眸印在地面那道影子上,深刻地意识到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他怎么伪装欺骗自己,当叶霜槐出现的那一刻,他甚至不敢面对他。曾经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便换了一个世界依旧流淌在他的血液里,刻在他的骨头上,令人恶心。
他暂且没有动静,但站在双面人身侧的殷元洲却蓦地瞪大了眼睛。自从得知叶霜槐的存在,他便特地找了叶霜槐的照片——在叶霜槐的名字彻底响彻十二个区以后,想得到他的长相简直易如反掌。那群进化者只是从旁人口中听一听叶霜槐的故事就恨不得把他捧上高座,只要他稍微伪装一下,假装自己同样是叶霜槐的迷弟,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自己从十二区进化者手里得到的照片。
瞳孔中突然印出的这张脸让殷元洲下意识后撤一步,他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叶霜槐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出现的。
不过,一瞬间的愣怔与惊讶之后,殷元洲便拽着双面人后退一步,与叶霜槐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此时此刻,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按在双面人手臂上的手指下,皮肤冰冷。
殷元洲心中感到怪异,又觉得此刻不适合询问双面人问题,只用一双眼戒备盯着叶霜槐。可惜的是,叶霜槐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尽管知道殷元洲是神的信徒,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青年站在夕阳坠落后残留的余晖之下,他的身影被橘色与灰色交织的双重色彩拉得很长。风掠过他的眉眼,眼中的浓墨像是滴入了雪珠,隐隐有晕开的迹象。薄唇勾起弧度,能喉结滚动间能听到他似笑非笑的嗓音:
“我以为你胆子大了不少,看起来并不是。”
——很有意思。
明明对他的恐惧浸透骨血,明明知道自己对上他和废物没什么区别,却依旧不知死活地给他添麻烦。
双面人的手指嵌入掌心,指甲划破皮肤淌出的血腥味和刺痛感压下了不停浮起的恐惧,他终于一点一点转过身,属于恶灵的那张脸与叶霜槐面对面直视着,狭长的眼睛浮起满是恶意的情绪,双面人扯着唇
角,突兀地笑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吗?”
“当然不是。”叶霜槐微微一笑。
这意料之外的四个字把双面人的脑子都干浑了,他在愣怔之后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叶霜槐又开口了,“你比当年更愚蠢了。”
双面人:“……”
一瞬间的沉默,几秒钟的表情扭曲,双面人忍无可忍,“你闭嘴!叶霜槐,你这个虚伪又恶心的小人,我会让你为当初所行之事付出代价的!”
大话谁都会说。
但——
叶霜槐看了看他,又用目光端详殷元洲,颇为真诚地发问:“就凭你们俩?”
殷元洲为神做事,却和孟新实一样,知晓绝对不能将全部的灵魂献祭给神,所以他身上只有编造梦境这一种特殊能力。这玩意儿听着牛逼,却只能在人入睡以后发挥作用,像如今叶霜槐、应绥全部清醒的状态下,编造梦境这个异能和没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双面人就更没有操心的必要。
他毫无作战力。
五个字毫不客气地点出了殷元洲和双面人如今的尴尬处境以及叶霜槐对他们明晃晃的轻视。双面人舔了舔嘴唇,眼里的恨意仿佛能化作实质将叶霜槐千刀万剐,殷元洲倒是心头难崩,差点骂人——毕竟叶霜槐这话说得好像没有问题。
他状似警觉,实则心思都用来思考该如何从叶霜槐的手底下逃脱。他怎么也没想到八区、九区的进化者失踪还没到48小时,叶霜槐就轻易找上门来,偏偏他还没有任何反抗手段。
这里距离第二座神殿又远得很,神根本无法帮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