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梁延商和魏圣宏约在一家清吧见面。两人坐在吧台边,点了些酒。
灯光昏暗,音乐低缓。魏圣宏刚坐下来就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你约我出来是什么事,你都知道了?”
梁延商“嗯”了声,话没说几句,哐哐几杯酒下了肚。峻挺的轮廓就那么冷着,本来就是不好惹的长相,现在更是一副宛若凛冬的样子。就连吧台里的小哥都不敢与他对视。
魏圣宏也不大会安慰人,拍了拍他的肩:“不能这么个喝法。”
见梁延商约他出来也不说话,就猛喝酒,魏圣宏无奈地主动找起话题。
“跟你说不怕你笑话,我从前对尹澄也有过想法。”
梁延商这下动了,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魏圣宏瞧见他这个眼神,笑了。
“很正常吧?她长得好,又高挑,脑子还聪明,对她产生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只不过我后来一合计,不行,我师妹这性格,我要是陷进去,得疯。所以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魏圣宏端起酒碰了碰梁延商的酒杯:“怎么样?你跟她在一起后疯吗?”
“疯啊。”
梁延商抬头掀掉了杯中酒,将酒杯重重搁在吧台上:“疯并享受着。”
魏圣宏摇着头笑。
梁延商整个人被压抑的氛围裹挟着,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了细微的红血丝。
“我就想不通了,我对她掏心掏肺,也相处这么久了,她总不能是铜墙铁壁做的吧?”
魏圣宏晃着手中酒,停顿了一会,突然道:“我跟你说件事吧,听完了,你也许就明白了。”
梁延商侧过视线,魏圣宏问他:“尹澄爸爸尹教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之前听她提起尹教授从前出过事,具体什么事她没说。”
魏圣宏点了下头:“她很难启齿吧。”
尹教授从前有个女学生,种种原因一直无法毕业。后来动起了歪心思,试图利用权色交易让尹教授帮她开后门。
因为早有准备,这个女学生找到了尹教授的宿舍。在诱惑无果后,女学生做了一些情绪化的事情,尹教授见劝说不成,就警告她再继续闹就通报学校。
一旦通报上去,意味着这个女学生再也不可能毕业了。或许是恼羞成怒,也或许是怕尹教授真去学校告发她,干脆撕破脸衣不蔽体跑出去说尹教授侵犯她。
当天尹教授就被110从宿舍楼带走了。
那时的网络已经相对发达了,那段时期网上正好流传着什么穿上衣服是教授,脱掉衣服是禽兽的言论。尹教授这个事情一被爆出来就受到了广泛的社会舆论和关注。
他作为一个丧偶多年的单身男性教授,面对如此弱势又如花似玉的女学生,这本就够劲爆具有话题度。大众根本就不会去了解事情原委,只看自己想看的真相,断定尹教授有罪。
加上当天女学生动静闹得很大,不止一个人看见她从尹教授的房间哭着跑出来,这几乎就坐实了他的罪名。
而那一年,尹澄才读完大一。
“你可能没法想象她当时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舆论环境下。自己爸爸的照片被发到学校论坛受到所有人的诋毁,她被堵在宿舍楼出不去,同宿舍本来关系要好的舍友还把她的行踪发到群里,她走在校园里莫名其妙给人泼墨汁。去教室上课,有人故意往她位置上抹泥巴不给她坐。还有男同学扬言……”
扬言让她父债女偿,脱光了衣服受到同样的羞辱。这些话魏圣宏没忍心再说下去。
“那时候几乎没有人相信尹教授。就算他平时口碑为人不错,但毕竟是男人嘛,也许难免有冲动或者糊涂的时候。只有尹澄坚信尹教授是被冤枉的,她休学下来打官司,处处碰壁,后来找的那个律师也不太靠谱。她就自己搜集证据,了解法规条款,为了找到蛛丝马迹她盯上那个女学生,风餐露宿地蹲守在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想尽办法接触她认识的人。那期间尹教授躺在医院里,情况很不好,她还要两头兼顾,身边也没什么亲戚能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