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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气恼还是次之,最可怕的是不过半日之隔,她的无名不但不再只是她的贴身侍卫,且还有了个怪名字。
张磊,三颗大石头!
什么烂名嘛,难怪他的脾气始终像极了茅坑里的石头,既臭且硬!
席间,杨慷举饮酒畅谈,连齐珂珂在内,众人一并儿弄清楚了无名的身世来历。
原来,他竟是南唐大将军楚州防御使张彦卿的儿子,将门之后。那一年,后周世宗柴荣亲率大军渡过淮水攻打南唐,那几场血流成河、鬼哭神嚎的战役,最终虽因双方人数及战力悬殊而导致南唐的大败,可也因之出了几名宁死不屈的勇将,而为南唐争了口气。
张彦卿即是其中之一,任将之前,他曾是在武林里叱咤一时的剑侠,为了保家卫国,他舍弃了浪荡于江湖的风光岁月,在那轰轰烈烈的一役,他与部众官兵千余人,一并奋战至死,无一人降。
大战前,张彦卿原要将独子张磊及擎天剑一并交托挚友杨慷举,可当年年仅十岁的张磊却偷偷潜回了楚州,甚至,亲眼目睹了那场大战,最后,在父亲死之前,他哭着和父亲作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以保全张家血脉的约定,战后,他被当成了战俘,在那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囚牢里过了两年暗无天日的岁月,直至遇见了齐珂珂。
「所以齐姑娘,」杨慷举举高酒杯敬向齐珂珂,「今儿个无论如何老朽都要敬妳一大杯,感谢妳当年救磊儿脱困于囚牢,也让我这无能老儿能在有生之年再度见着他。」
齐珂珂寒着脸拋掉了杯子,这一杯她不喝,她救无名不为张家血脉,不为眼前的老头,更不为啥南唐国,她救他单单只因他是无名,如此而已。
「世伯,让我帮她喝了这杯吧!」张磊一饮而尽,睇了眼阴霾着脸色的齐珂珂说:「这丫头孩子心性,让人宠惯了,世伯别同她计较。」
「不计较,不计较,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舍得同她计较?」杨慷举呵呵笑摆摆手,「更何况,她可是咱们张杨两家的大恩人呢!对了,孩子,对于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呢?你还是……」他皱皱眉忍下叹息声,「还是打算再回南唐承继你爹爹的官衔和卫国的志愿吗?」
看出老人的欲言又止,张磊睇着他。「杨伯父,你有话想说?」
杨慷举皱眉,半晌后才慨然出声。
「贤侄,以你的身手,回朝廷尽献所学,这当然是咱们南唐人民的福气,你父亲当年成仁取义,他的官衔及爵位至今依旧保存着,见了你去,当今皇上应当也不会拒绝,只是……」
他的话语起了吞吐,「对于当今圣上平日的喜好作为,你虽远在齐坛,应时有所闻,而这,也是我执意退出朝班、归隐田野的原因之一,你要去,我不阻止你,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
张磊沉默着,当今南唐皇帝李煜,是个大名鼎鼎的词人文学家,可也是个出了名的荒淫之主,他整日沉溺于酒色,不理朝政,这事儿自己又怎会不知晓,只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努力,不就全是为着能完成父亲死前的托付吗?
难道他就这样连努力都不曾便要放弃?
未见着杨慷举之前,对于那些贬损李煜的传言他都可以当成是讹语,可这会儿连南唐前相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对他即将尽忠的主子有什么期望吗?
好一会后,他一双晶亮的眸子睇向杨慷举。
「多谢世伯提醒,可这是我父亲生前的托愿,更是我多年赖以存活的信念源头,不管成功与否,侄儿都还是得亲自去试过了才能死心。」
点点头,杨慷举欣慰的拍了拍张磊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