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海腥味吹来,白黎捂了下鼻尖,走远。
但除却这些,面朝大海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心旷神宁,海浪随风潮卷上岸边,而后退下,余一滩深色的水迹渗入砂石之下,白黎的步子不由跟了过去,双手环胸看着这片一望无尽的大海。
钟茜茜说,如果她心情不好,就应该飞去伦敦的广场喂鸽子,去香榭丽舍大街购物,然后在富士山下喝咖啡。
而不是来这座荒野的小岛上。
白黎从地上捡了支有两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开始在沙滩上刨坑,她挑了刚才海水泡湿过的地方,这样等潮涨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带走了,但她理所当然地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比不过海水涨潮,刨没多久的坑被淹了。
她甩了下发酸的手,干脆蹲下身,双手握着树枝加快刨,另一只手护在沙坑边,等她挖好了洞,把东西放进去,潮水一涨上来,就什么都埋了。
“姐姐,你在挖什么?”
忽然,面前蹲来一个三岁左右的憨憨小男孩,往她手底下的沙坑看过,一脸好奇。
“挖坑。”
她声音落下时,连自己也怔了下。
对面的小男孩视线从下往上看她,“姐姐,你是在哭吗?”
墨镜耷拉到了鼻翼边,白黎扶了回去,掩住眼睛,继续刨坑,然而那海潮又涌了过来,再次把她的坑填上了。
她觉得自己太蠢,居然还让一个小孩瞧见她在哭。
“因为新裙子弄脏了。”
她居然跟一个小孩解释。
白黎把手上的树枝扔了,从棕色皮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城堡模型,两个巴掌的大小,做工精致华丽,材质是白象牙和玉石,是她十七岁那年周牧觉送她的生日礼物。
当时两人在逛商场,她只是隔着玻璃看了一眼,他问了句:“喜欢?”
白黎说:“里面站着的一对玩偶还挺特别的。”
她刚想进去看,周牧觉就说了句:“生日送你。”
“为什么要等到生日?”
他说:“总得带点意义,不然你不珍惜。”
离她过生日还有大半年,但周牧觉记得,在那天把这个城堡送给她。
真是有意义。
白黎抱着它,忽然觉得这象牙塔和沙滩里的石头没什么区别,过期感情一文不值。
她涉水往深处走了过去,等退潮的时候让海水把它带到最深的地方,永远沉入底。
浪花卷在白裙边,扯着裙尾将她往下带,她才想到去提衣摆,这时突然一道浪从左边涌了过来,她往边上一避,细细的水雾黏到了墨镜上,一切变得更模糊了,直到面前有人递来了一件白衬衫。
隔着一片茶色的镜片,她视线顺着那件衣服往上看,入目先是一道麦色健劲的胳膊,那人穿着件宽松的白色背心,寸头,五官挺立,是一个男人。
还是,年轻的男人。
白黎手心抬起,防备地拒绝,“不需要,谢谢。”
料想他大概是听到自己跟那个小男孩说裙子脏了的话,白黎单身出行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异性好意,然而眼下是在一个偏远小岛上,她不得不警惕。
忽然,眼前男人抖了下衬衫,修长硬朗的手指从前衬口袋里抽出一本白皮小册,指腹夹着让她看清,封面写着【海上救援手册】。
她偏了下头,手背擦过脖颈上细密的小汗珠,脸也晒得有些热,原来不是搭讪……
“这个我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