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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挺重的,两个手换来换去换着姿势,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声音还挺陌生,加奈子一愣,都没听出来男女。
她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这种热天大家都懒洋洋地不爱出门,前后望了一周,才发觉马路对面那边有个人停在那边等着车流过去,目光停在这里没动。
是个男人啊。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随着对方朝这里跑来,渐渐觉得有几分眼熟。
到他额上流着汗,一张脸带着笑站到她面前,挺高兴地看着她,加奈子才张着嘴,有些吃惊地笑了起来:“嘛,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呢,秀一。”
少年的皮肤很白皙,大概是跑动的缘故,染着一层像是陶瓷上薄釉似的红晕。眉眼俊秀安然,看着人的时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闻言,他抿出一个浅浅,有几分拘谨的弧度:“嗯,有些事情过来这边,没有想到遇上早川姐了。呐,我来帮早川姐提吧。”
加奈子也没客气,顺从地递了两袋过去,自己手上提着一袋,跟他边走边寒暄说话。
菊池秀一是从前在东京时住隔壁的邻居,早几年搬到神奈川来的。比她小半岁,为人比较斯文内向,不是很爱说话。
他们两个关系不错,小时候经常带着这个小正太到处玩儿。那会儿加奈子还是个又2又呆的纸老虎,碰上软一点儿的就欺负他,碰上硬一点儿的就被欺负。然而不管她是哭得打滚还是女王样地哼哼哈哈,这个小正太都老像个跟屁虫一样黏住她后面。被欺负就一起哭得满脸泥巴眼泪,欺负人家他就在一旁举着小拳头口齿不清地喊加油。
两个人一起相处了两三年,八岁那年这孩子就搬到神奈川了。后面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国中时发生很多变动,渐渐地顾不上对方,远了情谊也淡了,于是也就也断了。反而搬到这里来有次在街上偶遇以后才恢复了联系。
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长大以后比起幼年期斯文温和很多,实际上还是很难有比较大的情绪波动。
一路上聊得并不多,双方都长到足够谈恋爱也不被家长说的年纪反而有些拘谨生疏。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原本出于礼貌应该请人进去坐坐,临门一脚加奈子想起来里边有个小不点不能让外人看见,也就只好打着哈哈道了谢,转身送对方走。
菊池秀一一路上笑容都淡淡地,尽管比她小一岁,气场看起来比她还要从容稳重。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勉强,道完别就走了。
这家伙长好高了,比她高一个头,单薄的小衬衫穿在身上一点儿不觉得瘦弱,又高又帅,这种弟弟带出去真是拉风。要不是仗着自己看过对方穿着背带裤尿床打滚的样子,加奈子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站在门口目送对方离开,摸出来钥匙开门,门一推开,房子里面静悄悄,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咦,我回来了……迹部君?”
“……”
“小不点大爷?阿土伯大爷?迹部景吾?……”
没人理她,屋子里空荡荡。加奈子以前都是独居,头一次生出开门回家喊一声没人理,心里却怕起来的感觉。她怔了怔,把东西往鞋柜上一扔,叫着对方的名字就四处察看起来,越找不到,心里就越开始急得发慌。
呐,知道十厘米是什么概念么?
不是袖珍得叫人想一把抱在怀里,萌得要死要活的概念,是掉在床缝里,沙发垫子底下,大口的茶杯里,滑进浴缸洗漱台里,被枕头或者被子压着,从高的地方跌到底下没有地毯的地板上,没被发现,就有可能挣扎着——
然后消失的高度。
这样的猜测慢慢夹杂着恐慌蔓延开来,每一秒钟的翻找都像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