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般,陈明哲的态度总是那样平淡出奇。就好像手底下的病人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在他看来,谁都一样。但是病症,似乎不太寻常。
柳长歌紧张地问他:“父皇怎么样了?”
陈明哲平淡地看了长歌一眼,修长的指穿梭在银针之间。瞬间将插在皇帝背上的二十四根银针全部拔掉。皇帝的咳嗽忽然停止,人也跟着陷入昏迷。
几个太监小心翼翼地将皇帝扶躺下,柳长歌上前,亲自为皇帝盖紧被子。随后吩咐,“好好照顾皇上。”
“公主放心吧。”太监总管态度恭敬。
柳长歌看了眼正在收拾医药箱的陈明哲,眉峰轻敛,甩袖走了出去。
陈明哲挎上医药箱跟了出去,内室与外殿中间相隔两道走廊。见此地无人,陈明哲当即拦住长歌的脚步,跪在她面前。
柳长歌没有去扶他,因为她知道,他有话要说。一定是关于父皇的病情。能让一向淡定的陈明哲做出这般举动,这说明什么?“陈明哲,父皇的病情,到底如何?”
陈明哲禀告道:“还望公主恕罪,陛下得的不是寻常病症,而是中了蛊。”
“蛊?”柳长歌转首思虑,呢喃着问:“什么是蛊?”
陈明哲知无不言,耐心解释:“蛊是一种剧毒,也是一种活体。它能侵入人的身体,控制人的思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恰当的时候,吸噬人的精气,餐食人的肉体。”
一般人听到这个解释一定会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可是柳长歌似乎平静的厉害。
陈明哲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他说:“陛□□内的蛊恐已深入骨髓,融合血液……”
“总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要父皇活着!”柳长歌盯着陈明哲,清冷的眼里居然带着一丝杀意。
陈明哲知道,公主眼里的杀意,心中的杀气,不是对他。而是对下蛊之人,深恶痛绝的愤怒。公主这样,让他心疼……
柳长歌孤独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如此机械般的行走,就像一具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她不允许任何人跟随,也不准冬儿去找莫从寒。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走到半路,她忽然觉得心脏好疼。心好疼!“晴迁,你究竟在哪?你是要我等你?还是要我去找你?天涯海角,你究竟在哪?”
长歌几乎被这铺天盖地的痛楚撞晕,摇摇欲坠的身躯终于在疲惫不堪之中倒下了。父皇生命垂危,你又失去音信。你们究竟让我怎样?
黄昏了,那暗黄的色彩突破窗棂温暖的映照在她的脸上。长歌感觉有一只小手在抚摸她的脸,她努力地睁开了眼。不期而然地看到融枫正站在矮榻前,小小的身躯因站立不稳而摇摇玉坠。只是他努力地把住榻沿,才不至于栽倒。
柳长歌浑浑噩噩地脑袋在瞬间清醒,连忙抱住融枫,亲亲他的小脸。融枫的成长很快,她是亲眼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真的很欣慰。此时此刻,最欣慰的却是另一个人。就是站在门口微笑着观望姐弟两的黎萱。
夏季很热,但到了夜晚,这花园里却吹起了一阵清凉的风。
“萱元阁的茶,你好久都没喝过了。”黎萱亲自为长歌煮茶,泡茶,然后斟满茶杯,递到长歌手上。
只是递茶杯的时候,萱妃有意的碰触长歌的手,如此冰冷的温度,是不是连血液都在悲伤的河流中被侵蚀成冰了呢。
长歌感受着萱妃的手掌温度,她用她的掌心包裹自己的手,用她的温度来温暖自己。可是,这些都不是长歌想要的。在皇宫里,一个贵妃如此掏心掏肺甚至可以说是情真意切地关爱一个公主。古怪得紧。
其他嫔妃见到长歌都是敬而远之,唯独黎萱,每天都想法子怎么能接近再接近她。她笑了,一边苦笑一边喝茶,“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黎萱给自己倒上茶,轻轻地浅酌一口,月色映朱唇,愈发娇艳欲滴。她轻叹一声说:“长歌是公主,所有人对你好是应该的。而我,只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殿下可不要误会什么。”
她居然这么说?长歌倒是有点意外。其实黎萱的心思两人都明白,但是身在后宫,却必须要注重行为举止。你能够做到的,就只是隐藏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