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摇头,淡声道,“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他重新往前走,身侧是胤禛的温度,即便他并不曾回头,也感觉得到那留有痕迹的视线仍停留在身上。
“某曾经很渴求糖果。”很甜,很腻的东西,但也带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甜食带来的一时安慰并不能掩盖什么,自此后,温凉再也没碰过这东西。
胤禛收敛笑意,不知在思索什么。
不知何时,温凉察觉有人扯住衣袖,刚回首,右手就被塞入一根小糖人,香甜的味道一如往昔,橙黄的色彩在眼前晃悠。
胤禛站在他面前,柔和地说道,“那是过去,现在是当下。”
他在说及“现在”这两个词语时,微妙重读了。
温凉低头看着这直接递到手里来的糖人,半晌后握住木棍,举着糖人走街串巷。他不曾得知胤禛是何时买下这根糖人,胤禛也不曾询问温凉的过往事迹。
当这场特殊的游玩走向结尾时,正值天边擦亮,晨曦初露,空气中饱含露水,便是深吸一口气都觉得胸肺都充斥着水雾。
他们重新回到停住马车的角落,车夫正靠在车厢上打盹。苏培盛去拍醒他,重新准备回府的时候,胤禛注意到温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根小糖人身上。
许是因为清晨露重,那根糖人微微化开,衣裳处垂落了几根糖丝,若是置之不理,不多时这根糖人便会彻底融化在日头下。
温凉盯着它看了许久,最后在胤禛打算说些什么时,他一口咬掉糖人大半个身子,咔嚓咔嚓的声响从他鼓鼓的腮帮子传来,胤禛便见着温凉镇定自若地啃着糖人,鼓着脸颊把一大块糖都给吃完了,最后还给出合理评价,“太甜了。”
胤禛终是忍不住朗声大笑,为着一路上温凉那些令人喜爱而不自知的行为越发心软。他伸出手去,那宽厚的手掌刚好轻抚温凉含着糖果的脸颊,掌下温暖的触感以及那鼓鼓硬硬的感觉让胤禛忍不住又笑,稍显粗粝的大拇指慎之又慎地擦过那滴被点上的泪痣。
眼前的青年真的很好。
胤禛撤手,温和道,“该上马车了。”
温凉抿唇。
街道含着些许薄雾,寂静的街道上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在侧门停下,两道身影从马车内出来,温凉安静地说道,“此次劳烦爷带某出来。”他停顿片刻,缓和了些语气,“某第一次看到京城的年节,这很好。”
胤禛轻笑,“先生欢喜便是,是时候该歇息了。”
暖阳渐渐洒落地面,可伴随着这初阳,后半夜停了的雪花又开始飘扬。在飒飒作响的声音中,胤禛送着温凉回到小院,亲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层层掩映的枝叶中。
温凉直到入了屋门,才发觉掩盖在裘衣下面,他仍捏着那根小木棍。那根曾包裹着糖人的小木棍有些黏糊糊的,温凉把桌面备着的水壶倒了些水出来,用手帕擦干了那层糖丝,最后把它给收起来,摆着了或许连他也不记得的位置。
然他到底没有把这东西丢掉。
这年末贝勒府过得很是安静,胤禛并没有把内院交给李侧福晋掌管,而是把他当初的奶嬷嬷又重新请出来,帮着扶持着后院该做的事情。有着胤禛在,无人敢对这奶嬷嬷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