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还觉得哪里不稳妥吗?”
钟奶奶出神地望着钟菱,这个孩子长得太漂亮,一点都不像是他们家的姑娘。
原本,钟菱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钟奶奶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放下装着半杯热水的瓷杯,沉沉道:“志国两口子是要敲打的,只是这计划也别拉拉扯扯的了。”
“菱菱,你既然要做,那就做的狠绝一点,借着这件事和家里把关系断了。”
钟菱怔怔地望着她,小脸上写着疑惑和不安,她紧抓着钟奶奶的手,轻声问道:“为什么……”
“奶奶,您这是要赶我走么……是我算计到家里人头上,让您不高兴了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听的殷浔揪心。
钟奶奶脸上也尽是不忍之色,她皱眉叹气道:“倒不是为这个,咱们钟家村啊,好赌的人家不少。”
“有些家庭打牌把家都打没了,姑娘跟家里人闹翻的也不少,你姑婆家那姐姐就是为这事儿走的,好些年都没回家了。”
“我倒不觉得那丫头错了,该是那不着调的爹妈错了,闹得一家人都不安生。”钟奶奶回过神来,望着钟菱切切地道,“菱菱,你爸妈也不着调,对你又苛刻,你心里一点不气不怨?”
钟菱显得有些无奈,“再不招调也是爹妈,我总不能当个白眼狼,撇了他们不管不顾?”
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算只能活一天,也不能对人家的爹妈不管不顾。
钟奶奶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道:“志国两口子从小就不怎么管你,你是我拉扯大的,奶奶心里当然疼你,也舍不得你。”
“我呀,一直都拿你当家里亲生的孩子看,就是这些年来志国他们心里总有意见,所以不待见你。”
钟菱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她从钟奶奶的两句话中听出了不对劲的东西。
“我捡你回来的时候,你还小呢,才一岁多连话都说不清。”钟奶奶拉着她的手,回忆起久远的往事,“奶奶从来没跟你说过,你不是志国他们亲生的孩子。”
“我不说,也是怕你年纪还小,知道了那些事心里难过,在家里感觉无处安放。”
“但如今你长大了,有本事养活自己,不是小孩儿了,奶奶也就不瞒你了。”
钟菱一动不动感觉眼前发黑,半天都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闻。
从偷钱打牌这件事后,钟奶奶算是彻底看清了大儿子的面目,已是失望至极。
她这生过的并不算顺遂,十六岁就嫁人生了第一个儿子,便是钟菱的养父。三十多岁时,人生未过半就又失了丈夫,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长大。
那时她虽年轻还能再嫁,可若是带着三个儿子,没有人家愿意娶,儿子将来要娶妻生子,又是一笔天大的花销。
钟奶奶不愿做个狠心的母亲,抛下三个孩子只图自己安生,便没有再嫁。
她要做工,要照顾三个儿子,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便对大儿子疏于管教,让他沾上了打牌的恶习。
早些年过得艰难,大儿子连小学都没读完就辍学打工了,靠着大儿子早些年挣得些钱,剩余的两个儿子才能有学上。
钟志国的两个弟弟都读过书比他有出息,到了晚年,钟奶奶自觉前半生亏待大儿子太多,便有弥补之意。
早些年老二老三成家生子时,多次让她去帮忙带孩子,钟奶奶看老大家日子过得最不好,自然是选择多帮衬老大一家。
却不想,这一来二去又叫另外两个儿子觉得偏心了。
钟志国夫妻都好赌,两个弟弟都不愿意和他走太近,平常家里有事需要借钱,也多是钟奶奶出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