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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此事?”陈玄德轻轻挑眉。
裴玉颔首:“死的那人是忠亲王府长史之孙,此事恰巧被西厂密探得知,便秘报陛下。陛下担心此事与皇室宗亲有关,故命我光明正大地调查,若能震慑某些人收手正好,以便维护天家颜面。毕竟死了个长史孙子的事,到底瞒不住天下人的耳目。”
陈玄德舒了口气,裴玉这番话倒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圣上要召他入宫了。
怕是在召来裴玉之后,才出现三皇子中毒的事件,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他思忖片刻,拍了拍裴玉的肩:“放手去查,我拨仪鸾司的一百好手随你调用。”
锦衣卫下辖两司,仪鸾司和镇抚司。
仪鸾司在本朝开朝之时,更多的职责在于充当皇帝仪仗。发展到如今,仪鸾司的职责已经变为充当天子耳目,专司巡查缉捕朝廷重臣、宗室亲贵之职。
镇抚司则专管日常训练和诏狱的拷掠刑讯。
仪鸾司共六百余人,镇抚司则有上千人,共同组成了锦衣卫这个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谈之色变的庞大机构。
“多谢总教头。”裴玉立刻拱手行礼。
陈玄德走到宫门口,登上自己的骏马,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玉,“过两天是寒食节,百官休沐,你来家里坐坐,我让你嫂子备好宴席。”
裴玉一笑:“属下必然登门叨扰。”
“记得带坛好酒来,你嫂子管得严,不让我多饮酒,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却是不管的。”陈玄德哈哈一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提缰绳,身下骏马立刻急奔入雨幕中。
看着陈玄德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中,裴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掌心的两枚铜钱。
四人抬的青衣暖轿和跟在暖轿后面的锦衣卫安静地停在他身边。
裴玉回头瞟了一眼宫门内的承天门,一排串红色的灯笼垂下,照着宫门一侧那抹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影越发欣长孤寂。
他拢了拢肩头水泼不进的大氅,提起衣摆钻入暖轿,将仍旧温暖的手炉捧在掌心,淡淡吩咐:“回府。”
很快,暖轿便被人抬起,稳稳地融入暗色的夜幕中。
裴玉的父亲原本在朝廷为官,后来因身体欠佳便辞官返回颍川,倒是裴家留在京城的宅邸还一直在,如今便宜了裴玉,一人独居这栋五进的大宅邸。
轿辇虽稳当,但是也免不了有微微的晃荡。且这小轿外面看着不大,里头的空间却颇为宽敞。
裴玉懒洋洋地靠着身边的软枕,将双脚搁在轿前的圆墩上,用手支着额头,微微阖上眼闭目养神。
嘈杂的雨夜,他却连轿夫的脚步和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裴府位于朱雀大街,乘坐轿辇去皇城仅需一炷香的时间。
就在裴玉昏昏欲睡时,就感觉轿辇已经停了下来,只是依旧被轿夫扛在肩头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主子,已经到了。”外头轿夫轻声道,随即便有人上前揭开轿帘。
裴玉下轿,抬眼便是裴府内的第三进院落,他所居住的澹墨院。
因知道自家老爷不大爱动弹,轿夫们直接将轿辇抬到了他寝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