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晖没好气地看了这个不合时宜的远方侄子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看见他刚才想多问一句都被对方怼的无话可说了吗?
张俊挠挠后脑勺:“我只是觉得,如今阳城戒备森严,咱们出城的时候,都要接受守城军官的详细查验,那些行脚商人宁愿绕过阳城也不入城去,可见城中危险重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阳城如今内忧外患,却非要入城去,颇为可疑。”
张晖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们为何会受制于人吗?”
张俊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眼睛又开始冒星星:“不得不说,裴大人的功夫实在是太过高强了,咱们几个人加上去也不敌他一根手指头……”
“停停停!”张晖实在是理解不了张俊对裴玉那近乎狂热的崇拜,也听不下去他对裴玉的无脑吹捧,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溢美之词,“你觉得裴玉是好人吗?”
“当然。”张俊更加来劲儿了,“他虽然是锦衣卫的人,但是每次办案都师出有名,手下经手的案件也大都证据确凿,如今朝堂昏庸之士大行其道,贪官污吏更是数不胜数,他抓进诏狱里的,哪个家中没有抄出几十上百万的赃款?凭着这些人的俸禄,要攒几辈子才能攒到这些钱?查处了这么多的贪官污吏,裴大人不是好人又有谁是好人?”
张晖咬牙忍住了动手的冲动,能真心地夸出裴玉是好人这种话,除了张俊只怕这天底下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如今朝中大臣的确没有几个是身家干净的,但是裴玉抓人入诏狱哪里又是为了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分明也是在排除异己、打压政敌!
那些与他交往密切的官员之中又有几个没有给他送钱送物?若不是送去美人被裴玉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只怕裴府早就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了。
怎么不见裴玉去抓那些人下狱?
知道自家侄子是裴玉的忠实狗腿,张晖便忍着恶心换了个表达方法:“至少如今在大殿下这边,裴玉不算清白,甚至是蛊惑圣心、秽乱后宫的罪魁祸首。你想想,能与他关系密切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他话音未落,一直走在前头的灵武帝突然黑着脸停下来,回头死死地盯着他,不怒自威:“你刚才在说什么?”
裴玉心中暗道不妙,他已经将云承睿造谣的密件藏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竟被张晖说漏嘴了。
张晖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竟然有几分腿软,这等威严可是裴玉都不曾有过的,必得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有这般威势。
他在灵武帝阴鸷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回答道:“爷,小的对此不大清楚,只是听说……”
灵武帝看他眼神飘忽,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俊:“你来说!”
张俊倒是比张晖实诚许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灵武帝。
什么大皇子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实际上针对的是裴玉,大皇子认为裴玉与灵武帝之间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所以才会将裴玉连提数级,成为锦衣卫中实打实的二号人物,大有将来在陈教头离开之后要执掌大权的架势。
锦衣卫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能够身居此位的,必然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心腹之臣。
同时,他还顺便问了一句:“当时裴大人在我舅舅身上找出了送给江南布政使大人的密信,黎爷您同裴大人交情匪浅,怎么这事儿他没有告诉给您么?”
灵武帝回头看向裴玉:“这些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裴玉摸了摸鼻子,没有解释什么。
他和灵武帝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公布出来,否则就会涉及到当初灵武帝为妻复仇的旧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招致更大的麻烦。
无论是为了灵武帝还是为了这天下,他都不认为有必要把两人的关系向旁人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