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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了。”邵良宸随着他往院里走,“你怎担上这守门的差事了?”
“我还不是就盼着您一回来,头一个就能看见您么?”武德欢欣雀跃,脚步都轻快得要飘起来一般,进了院就大声招呼,“侯爷回家了,还不快来迎着!”
早有眼尖的家仆看见邵良宸进门就迎了上来,静悄悄的东莞侯府很快随着主人归家有了生气。
武德今年才十六岁,早先是邵良宸街坊家的孩子,与他也算是发小,原在家中行五,依着老百姓张三李四的习惯,就该叫做“武五”,幼时常会因此招致小伙伴们打趣,家人就叫他小五,后来家人相继亡故,只剩了他一个,邵良宸收留了他,才给他起了武德这个大名,取自“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两人面上是主仆,实则与兄弟也相差无几。
如今整个东莞侯府之中数十名仆婢,武德担的差事不多,却是阖府最与主人贴心之人,也仅有他对邵良宸的隐蔽身份知晓一二,其余下人都只当主人是个因姐姐而受封的闲散侯爷罢了。
这一次侦办梁家的案子,邵良宸潜入梁府的时日虽然不多,事前为装作风水师所做准备却耗时不少,大宅院里人多眼杂,为了避免引人怀疑,自从接手此案他就离开了家宅,乔装改扮在外居住,算起来至今已是离家一月有余。
这一次回来,只觉得这个所谓的家既熟悉又陌生。
待得下人备好了沐浴热水,跟前只留了武德,邵良宸懒洋洋地泡进自家的石砌浴池,于心中暗叹:这都七月下旬了,我今年在家住的日子还不足三月,真难拿这里当个家来看,不过若论住着舒服,倒也没有哪里比得上这里了。
武德将换洗衣物在桁架上放好,凑过来笑道:“我今儿听说,御史梁大人家被抄了,您这回办的案子就是他家?”
邵良宸“嗯”了一声,不欲就此事多说。
梁宏是个贪官,在外圈地霸产的事没少做,在京行贿受贿的事也没少做,可说是死有余辜,只是弘治年间拟定《问刑条例》,文官们大笔一挥,将太。祖爷亲手所定的贪腐死罪给免了,改为罚银。所以光是贪腐,判不了梁宏死罪。
可梁宏偏挡了刘瑾的道,今年是正德四年,正是刘公公一手遮天风头正劲的时候,梁宏曾不开眼参奏过刘瑾多次,刘瑾想要他的命,皇帝靠刘瑾做事,有意顺着刘瑾,邵良宸听命皇帝,只能去给梁大人加上挪用御贡、宅邸逾制这一条重罪。
梁宏信风水,家中一个小摆件的位置都要研究半天。他扮作风水师,博取了梁宏信任,无需亲自动手,光是指点几下就叫梁宏乖乖听命,进了他的套儿。
梁宏该死,他们一家也都不是好货色,邵良宸奉命收拾他没什么可愧疚的,只不过这栽赃陷害的手段毕竟无可称道,他只是觉得没劲,做成了也没半点成就感。
“以后你别着意打探这种事,没的引人生疑。”他抬头嘱咐武德。
“您放心,我怎会是恁不知轻重的人?”武德笑嘻嘻地给他递帕子,见他似显落寞,便问道:“您可有什么忧心的事儿?”
邵良宸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家不像个家。”
武德笑道:“您可知道为何不像?就因为少个女人啊,何时您能娶个夫人回来,这里立刻就像个家了。”
邵良宸翻他一眼:“我看是你自己想娶媳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