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沉重,好像踏在兰陵长公主的心坎,重得她喘不过气。
忽然,马蹄声消失了,一人大步流星地踏进慈宁殿,朝他们走来。
她又惊又喜,想奔上前,可是,双足好像定住了,移不动。
平西王大步走来,墨色战袍飞掠而起,挥洒出沙场将帅的铁血之气与指挥千军万马的豪迈气概。
她的心,为他而跳动,无法克制地剧烈跳动。
“臣拜见太后。”他屈身下拜。
“免礼。”即使被人挟持,萧太后仍然高昂着头,展现了皇家最高女性的高贵与气势。
“高晋扬,放开太后!”平西王喝道,陡然抽出腰间宝刀,直指高晋扬,“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高晋扬看向兰陵长公主,她目眩神迷地看着平西王,已然忘了萧太后,忘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目都是平西王,再也看不到其他,这场战,不战已输。
于是,他放开萧太后。
萧太后语声冷冽,“姵儿,哀家知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谁。然而,你问过他的意愿吗?”
兰陵长公主的目光始终落在平西王身上,痴迷成灾,“皇叔,你不是离京了吗?”
平西王的刀尖移向她,对准她的心口,“长公主,回头是岸。”
“皇叔,你帮母后也不帮我?”她哑声问道,伤心欲绝。
“你执迷不悟,四年前谋害太后,如今又差点儿酿成大祸,是大魏国的祸害!”他铁面无私,全无半分怜惜,“太后,如何处置?”
“皇叔,你竟然这样待我?”她泪雨如倾,心已被他的宝刀割裂成碎片,尖锐的痛弥漫到四肢百骸。
平西王双目冰寒,似是两道剑气,直刺入她的心口。
兰陵长公主笑起来,凄凉,悲痛,绝望……
最悲痛的莫过于所爱之人的背叛,最绝望的莫过于所爱之人的无情。
此时此刻,她痛不欲生,只觉得绝望吞噬了自己……
高晋扬怜悯地看她,真心为她觉得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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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长公主疯了。
她忘记了所有事,忘记了所有人,心智停留于十三四岁的时候。
鸣鸾殿后苑,她坐在秋千架上,笑嘻嘻地荡秋千,不停地嚷嚷,要宫女用力地推她,把她荡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殿廊下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身形魁梧,着黑袍,一个轩昂有度,着官袍。
“太医已诊断,她悲伤过度,选择忘记所有的人与事。”平西王颇为伤怀,说到底,是自己害了她,害得她赔上终身幸福。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虽然长公主做错了,但都是为了王爷,其情可悯。”高晋扬沉沉道,“这几年,长公主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还日夜忍受相思之苦,已非一个寻常女子能承受得了。当她蓦然发现痴心等候的人背叛了她,对她冷酷无情,她无法接受,宁愿封闭自己。”
“是本王害了她。”平西王惭愧道,如若数年前他没有对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愫,她就不会泥足深陷、越陷越深。
“王爷有什么打算?”
“本王想带她去边境,希望边境宽阔的天地让她开心、快乐。”
高晋扬满意地微笑。
之后,他被关入天牢,等候萧太后的处置。
虽然他听命于兰陵长公主行事,但她是主子,他是臣子,臣子总要代主子承担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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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已出宫回府,玉轻烟和冷天晴也平安地回到玉府。
当她听闻高晋扬下狱,他已经被关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