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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晋睁开眼,看向他的时候却笑了:“过来。”周君缓慢地走了过去,坐到床边。他没问你怎么了,又或者实在太难受,问不出来。他甚至还在想,原来那点心电感应是真的,怎么会呢,原来他陷到这种地步了吗?
雍晋去牵他的手,周君手指都是冷的,被冬天的风吹久了。雍晋的手也是冷的,在这温暖的室内,大量失血没法让他暖起来。周君匆忙回过神,他反握住雍晋的手,拉开自己的衬衫,把那冷冰冰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让人触碰自己温暖的肚子。
一句话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同他眼睛一般地涩:“你……你怎么回事啊。”雍晋冷冰冰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腰腹,还没说话,就见周少爷小心地抱了上来,头发蹭着他的脸颊,湿热的鼻息全吐进他的颈项里。他听见小少爷又气愤又难受道:“骗子!”雍晋顺势搂住周少爷的腰,嗯了一声。又听周君道:“还说能护平安,骗子!我才给你多久,就出事了。”
雍晋有些好笑,还没答话房门又被再次推开了。周君忙从雍晋身上下来,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推门而进的人。那人穿着白色医袍,拉下脸上口罩对雍晋道:“少将,他醒了。”周君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见雍晋从床上起来。他唉了一声,想让人伤得那么重就别动了。怎知雍晋随手给自己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往外走。
周君看着雍晋出了房门,识趣地没有跟上。但他又不知道该不该留在这间卧室,万一这里又有重要文件怎么办?周君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尴尬,只好坐在原处,强装镇定。怎知雍晋去而复返,周君正无意识摸着手上的戒指,靠在床头,听到回来的脚步声一下便坐直了朝门口望去。
雍晋回来却拉起他,让他转圈。周君很是不明所以,雍晋道:“刚刚不是有人开枪了吗,有没受伤?”周君忙摇头:“没有的,我结实的很。”雍晋松了口气,捏了捏他的手心:“在这里等会。”说罢刚想转身,衣服却被周君扯了一下。
周君冲动开口:“你没事的话,我先……”他想说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虽然他实在不想走,但也知道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身份敏感,与其待在这里不如先行离去。陈副官那几乎将他怀疑穿的眼神,他不是看不懂。只是没见到雍晋,这颗心实在难安,只能厚颜无视。
雍晋脸色一沉,周君慌忙改口:“我先到楼下去等你,你家可有吃的?我实在是饿了。”雍晋面色稍缓,叫来一位下人将他带至楼下。周君才落坐于空无一人的长桌上,就有识趣下人来点桌上装饰长烛。他忙喊不用,只让人替他备上一份薄粥即可。
本来也是借口,哪有心情吃什么东西。热滚滚的粥刚上来,周君的身体也回温不少。壁炉里火势烧得猛烈,周君渐渐被热得小马褂都穿不住,连扣子都解开了几颗。又一碗热粥下腹,就更热了。周君只觉脸上都是烧的,背脊沁出一层薄汗。
这时陈副官从楼上下来,低声同周君道:“少将现在有些不便,周先生是否再用些点心。”周君摇头,本就不饿。但想起留在影院的杨小姐,他只道:“我想借用电话。”陈副官领他行至正厅,电话机搁在长沙发旁的小木桌上。
周君拨通了杨小姐的电话号码,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他看见有一下人捧着几件血衣从楼上下来。那青色长褂被血污得几乎看不出是青色了,周君险些把手里话筒惊落。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那衣物不是雍晋穿的,他就没见过雍晋穿过长马褂。
话筒里传来女声,杨小姐有些低落地喂了一声,周君同她问好,杨小姐小声回应情绪并不太高,甚至说可以算是有些委屈的。杨小姐为了今天特意做了头,穿了一身新的旗袍。旗袍里还勒了很紧的塑腰,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纤细苗条,能够吸引周君目光。
本以为郎情妾意,结果被无缘由的抛下。她本想徒步回到家中,可高跟鞋将脚后跟都磨破,只能不再任性地乘上黄包车。如今周君来电,却是将她的委屈都勾了出来。周君低声哄了许久,待终于挂了电话,这才松了口气。刚一回头,却被惊了一下。雍晋站在他身后,也不知站了有多久。
雍晋手上拿着药,眼神阴沉。周君也不知为何有股被人抓包的冲动,可他又不敢解释说自己将约会女伴留在影院的事情。约会这两个字足够令人误会了,可是他又想,难道刚刚那通电话不够令人误会?他勉强笑了笑,要去握雍晋的手:“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雍晋却推开他的手,连那药瓶都摔了出去,摔作一堆瓷片。周君动作一顿,就听雍晋说:“我让陈崇送你回去。”说吧雍晋转身就走,刚才陈副官在楼上和他说周君在用电话,还告知他周君来前在同谁约会。他放在周君身边保护他的人,如今倒让他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事。床上木离青气息奄奄,楼下周君竟然还在哄女人。雍晋额角隐隐作痛,他是片刻也忍不下去了,他不想见他。
第42章
雍晋脸色极差,似倦又似痛的。他想赶他走,周君心想。如果是旁人,这么没脸走也就走了。如果是旁人,周君怕也不会厚颜留下来。可他是周君,雍晋也不是旁人。所以周君非但不走,还安然自若地坐到沙发上:“我不回去。”
他坦然回视雍晋,倒是对方不想看他,移开视线,转身要往楼上走。周君扬眉道:“站住!”雍晋步子一停,只听后面的人声音放软:“刚刚有人对我用枪,虽然没有受伤,但我摔伤了。很痛,你把药都摔了,我的伤怎么办。”说到后面像是委屈了,周君声音越发低,语调跟掺了水似的,绵乎乎的。
雍晋背脊僵硬地挺着,好半天才回身步步朝他走来。他的影子几乎要压住沙发上的周君了,本人却不肯靠得太近,隔着几步远地望着他,怒意未散。却见周少爷抬手将人一牵,没用什么劲地,就把雍少将拉了下来。
他小心避开雍晋手臂上的伤口,把人抵在沙发上,手指扒开雍晋领口的衣服。他在雍晋锁骨处亲了亲,小声解释:“我来之前,不知道你受伤了。杨小姐她在德国救过我,我不喜欢她。看电影的时候,我莫名其妙觉得很不安……”
周君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皮始终低垂着,看着雍晋胸口的纱布:“我总觉得你不会出事,谁又能伤到你。但还是怕,我把她留在那里就过来了,特别没有风度。我不是在哄女人,我只是向她道歉。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不够重视你,雍晋,你是要我把你放在心上吗?”
雍晋始终没答话,却见周君像认输了,终于抬起眼睛,直视雍晋:“我是把你放在心上了,上次说的让你结婚都是屁话,如果你敢结婚,我就用你送我的刀杀了你。”周君语气极缓慢,像是说着轻松的话,却又着不敢轻忽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