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丸离着白犬太近了,他甚至不需要细细分辨就能辨别清楚,这条落在他身侧的白犬并不是活物,而是混着污浊晦涩黄泉气味的灵魂,但这只白犬灵体凝实只逸散出一点灵压。
修罗丸嗅闻着白犬的气味,他第一次嗅闻到与他血脉相通的气味近似的气息,白犬的气味虽然一点活物的感觉也没有,却莫名让他放松下来。
等一下,你不靠谱的父亲,你的死鬼爹?嗯,修罗丸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瞪圆了,他的——母亲——修罗丸有些艰难地承认他与女子的关系,用的形容词非常的恰当。
第一次,修罗丸温暖的身体碰到了略显冰冷的灵体,白犬的头动了动,看了眼被自己毛毛盖住了个奶狗,他身子动了动,往后挪了挪,把小奶狗的黑鼻头露了出来,然后,修罗丸感知的清楚,一个有他身子那么大的犬爪再度盖在了他的身上。
“睡吧,吾儿,”白犬自言自语:“如今不喜处需要处理的事务少,我能十天半月来陪你睡觉。为父现在也是不喜处的狱卒长了,那么多……唔……文件,就算每一份文件只是按上爪印都要命啊。欺负我会变化人形是吗?”
陪我睡觉?
修罗丸压不住心底的吐槽,他要是灵魂并未归位,就是个还会呼吸的小死狗,等一下,他怎么觉得他的这个父亲有点像上班期间溜到流魂街和猫一起喝酒的自己。
这是上班溜号吧?
在修罗丸身后趴卧的白犬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听着有节奏有韵律的呼吸声音,一股子倦意也从修罗丸的心底翻涌起来,修罗丸原本眯开一丝缝的眼皮闭上了,睡意上涌,修罗丸合目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深沉睡眠里逐渐醒来的修罗丸感到了有两炬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修罗丸艰难地掀开眼皮的一条缝,他看到那位优雅漂亮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和他身后那条狗。
他的母亲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女,闻着气味都是犬妖。
“怎么了,凌月殿?”左边的侍女犹豫着开口问道:“二殿下有什么不对劲吗?要属下召唤医师吗?”
诶,修罗丸一愣,难道这两个侍女看不到他身后的白犬吗?
“无事,你们下去吧,未得传召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入殿。”侍女躬身退下之后,凌月仙姬冷笑了一声:“呵,睡得舒服吗?”
此时,修罗丸听着身后白犬灵体平稳的呼吸错了一拍。
等一下,修罗丸捋了捋斗牙王和犬夜叉的关系,这算什么,和前妻生了两个孩子分手了的男人在外面又生了一个孩子,一国之将过世了,但死后偷跑到前妻家偷看小儿子,被前妻抓狗在床?
作者有话说:
斗牙:汪?(啥,你说啥?)
小狗勾
凌月仙姬俯视着灵体凝实假装熟睡的白犬,她的目光落在白犬掀开了一条缝的眼睛上,透过白犬的一丝眼皮缝,她看到了斗牙那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金眸,等到侍女离开宫殿,凌月仙姬板着脸在白熊皮毛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修罗丸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他一小只狗就落在了凌月仙姬带着冷樱香气的怀里,小奶狗的狗脸埋在凌月的臂弯里,修罗丸借着衣袖的缝隙往斗牙王的方向看去,白犬的金眸缓缓睁开。
凌月侧首垂目,她的目光和白犬的视线对上,白犬的金眸里还是她颇为熟悉的温和、平静,在此之中还带着一丝歉意。凌月闭了闭眼睛,她缓了缓,开口:“你不是避着我吗,避着杀生丸吗?如今,怎么肯现身了?”
“就算我们早就说开不再是伴侣,”凌月说着,手指挠着怀里奶狗的下巴,说道:“就算我允许你与你的爱情一起葬身黄泉,五百年的陪伴,斗牙,我之于你连友人都算不上吗?”
“我可没有避着你,凌月,”斗牙王开口说道:“我只是避着杀生丸而已。”
“一百余年了,斗牙,”凌月的手按在臂弯里奶狗子的头上,说道:“自你魂归黄泉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你,你还说你没有避着我?连你要对我说的话,都是冥加那个小跳蚤带来的,你给我留了什么,一块放在我这里留给杀生丸的冥道石?”
修罗丸透过凌月衣衫的缝隙,瞧着趴卧的大狗坐了起来,还适时地变小了一点,原本有了两个人形那么大的白犬变成了视线与凌月平视的大小,斗牙王开口说道:“你是我最信任也是最重要的友人,凌月。”
“我不见你,”白犬叹了口气,诚恳说道:“只是,我于你心中有愧。”
凌月愣住了,她挠动奶狗颈毛的手指都僵住了,修罗丸感受着戳停在他颈项边纤细手指的触觉,“愧疚什么?”
凌月视线锋利了一分,她说道:“你与我最后欢愉的那一夜就知道我怀上的孩子是修罗丸?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相交甚愉的友人?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孩子会离我而去?”
“是。”斗牙王承认了:“我们从不是爱人,也只是为了西国绵延子裔,你从来都是最懂我的族中妖怪,也是最理解我心意的友人,我坦然面对我的命运,但只要我想到你得知真相所面临的冲击,将要承受近百年的失子之痛,我就不敢来见你。”
凌月半天没有说话。
白犬的尾巴在白熊的皮毛上扫了扫,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生前最重要的友人,缓缓开口:“我一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于一族绵延王裔,于一国镇守疆土,哪怕是我最后的任性,也是与你说开之后才求得短暂放纵自在。”
“而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十六夜。”斗牙王说道:“救援十六夜前,我做了一应安排,但那时,我也不知道,我会死,而且是身死魂伤,困于地狱五十年方才痊愈。我的一应安排皆无用处,你产子之后气血不足,而西国四面受敌,长子年轻,次子离魂,幼子困窘。”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时任性”斗牙王说道:“我……我哪里敢来见你?”
“后来,”斗牙王慢吞吞地说道:“我避着杀生丸来瞧你,你又不在。每一次,你都出征了。”
凌月漂亮的眼眸缓缓一动,她垂眸低眉看向平视着她的白犬,半晌,开口说道:“变小一点。”
白犬毛绒的耳朵一弹,竖了起来,听话地变小了一些,疑惑地歪歪头,凌月板着脸,一巴掌拍在白犬灵体的脑袋顶上,骂了一句:“蠢狗!举西国一族之力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蠢的一个大将?你不知道找人给我捎个信?不敢来见我,写个信也不敢吗?”
白犬的耳朵抿了下去,他回望向凌月的目光,爪子瑟缩了一下,凌月眼眸一定:“怎的,不行?”
白犬委屈又纠结地开口说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