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觉出不对劲儿了,“师父,这?到底是——”
林随安没说话,强忍着筋骨的酸痛,走到段红凝身侧,慢慢蹲下身,望进了段红凝的眼睛。
“林随安!!你——”花一棠大惊失色跑了过来,身影和声音仿若一缕烟,倏然散去?了。
林随安再次堕入了黑暗,只不过这?一次,周围并非一片死寂,还有声音,是女?子?——不,应该是女?童的哭声。
她应该是蜷缩在一个非常狭小的地方,有泥土的腥气,还有粪便的臭味,左右两侧有两个人在哭,她自己也在哭,前面还有一个漆黑的影子?,没有哭,似乎在挖着什么东西,嗓音沙哑,能听出也是年?幼的女?童,“快了……快了……快了——”
突然,黑暗里渗入了一丝微弱的光,所有的哭声停了。
她和另外两个人也扑了上去?,一起拼命挖着,前方的土壤越来越松,光越来越清晰,黑暗裂开了,新鲜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她们争先?恐后爬了出去?,筋疲力竭躺在了地上。
高大的枯枝仿佛苍白的利剑指向天空,皎洁的月轮挂在天上,她颤抖着抬起胳膊,看到自己幼小的手指血肉模糊。
身边有人在哭,有人在笑,一声声尖厉撕裂残忍的月色,她扭过头,看到身边躺着三个小女?童,衣不附体,皮肉青紫,一个是金发碧眼的胡人女?童,一个脸圆圆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指甲全都磨掉了,只有她在笑。还有一个女?娃半张脸布满了深深的鞭痕,已?经烂了。
风中飘来浓郁的花香,月光下一棵海棠树正在怒放,血一样红。
第215章
“段红凝致命死因是勒死,凶器是麻绳,凶手手段凶残,几乎勒断了她的颈骨,尸体脖颈上的纹路与皮西身上携带的麻绳相符。段红凝双手指甲中残留了少量人皮皮屑和血液,皮西手臂上留有抓痕,与段红凝指甲的形状相符。”
方刻的声音飘进林随安的耳朵,平静地叙述着?检尸结果,“大腿上的桃花烙是在?死后烙上去的,五瓣桃花瓣,大小、纹路和连小霜、弥妮娜尸身上的完全吻合,是同?一块器具造成的,经过对比,正是皮西手上的的桃花形铁簪。”
看来杀死段红凝的凶手的确是皮西无疑了……
林随安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五感?一点一点回笼,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沉得?厉害——她又听到了车轮碾压地面的咕噜声,车身有节奏地晃动着?——她应该是平躺的姿势,脑袋下面的枕头很舒服,香喷喷的还?带着?温度,一点冰凉在?太阳穴轻轻揉搓,能?闻到凝神香膏的清凉的香气。
“杀死段红凝的是皮西,杀死连小霜的是瞿慧,杀死弥妮娜的是王景福,三个不同?的凶手却用了同?一只桃花铁簪,但这三人似乎并无交集,着?实?不合常理。”花一棠的声音又轻又低,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林随安很快意识到,她竟是躺在?花一棠的腿上,姿势不可谓不暧昧——林随安觉得?着?实?不妥,可身体又困又乏,慵懒得?完全不想动弹。
“皮西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桃花魔,但凌某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凌芝颜道。
“一般凶手都是想方设法?为自己脱罪,哪有上杆子承认自己是连环杀手的,除非脑子有病。”靳若的声音。
花一棠:“莫非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桃花魔?”
凌芝颜:“待回了府衙,定要将此人好好审问一番。”
靳若:“要我说,狠狠打他一顿,肯定连八辈祖宗都能?交待得?清清楚楚。”
方刻:“将他宰了,剥了头皮,我看看脑花就知道了。”
三人的声音都变了调,“不至于不至于。”
林随安心里笑出了声,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儿——听大家?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分析着?案情,身体里的疲乏和酸困竟是渐渐散去了,久违的力量若涓涓细流涌入四肢百骸,眼皮一动,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