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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儿慌了神,一时间竟连安抚来宾的法子都没想到。
她异常沮丧,还没来得及休养一会儿,就被赵家老夫人喊去训斥。
赵家老夫人怒发冲冠,一见她便摔碎了一只茶碗子,骂:“早让你多学些规矩,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要主母的份位,我给了你。你要大夫人的体面,我也给了你!可你撑不起这个身份,那是你难堪大用,怨不得旁人!早知你是不可雕琢的朽木,我还费尽心思容你当赵家主母作甚!”
吴景儿满腹委屈:“那些猫儿又不听儿媳的催使,贸贸然窜逃入宅院闹事,如何是儿媳的罪过?”
赵家老夫人被她这一席话气得头昏脑涨:“你是个蠢人吗?!有下人把守清场,莫说猫儿,就是鸟雀也飞不进来。更何况,如意当家做主时,可没出过这样的笑话!”
又是如意!所有人都说如意好!
吴景儿愤愤不平地道:“儿媳知晓了,都是那些不开眼的下人做事怠慢,让儿媳回去将这些人统统惩戒一番,以儆效尤!”
“够了!”赵家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吴景儿,“本就够丢人的,你还想雪上加霜闹出阵仗吗?!我赵家的颜面往哪里搁置?!”
“可是……”
“不必再说了。”赵家老夫人摆摆手,让一旁随侍的南珠嬷嬷过来,“南珠,你去帮着她操持后头的事,今儿来宴上的夫人,每一户都要亲奉上赔罪礼,不可落人口舌。”
南珠福了福身子,应诺:“是。”
是个懂事的人都该感谢赵家老夫人替她收拾了烂摊子,偏生吴景儿拧巴得很,还以为是赵家老夫人奚落她,觉得她给赵家丢脸,这才让一名得脸的奴仆越俎代庖操办主母的事。
吴景儿蔫头耸脑从老夫人宅院里退回来,刚回碎雪院,就见自个儿的宝哥儿在寝房里细细品茶。
如意一见吴景儿,便假模假样迎上来,搀着人手,道:“想来是知晓了白日的事,又见夫人被老安人唤了去,小郎君心里焦急得很,在屋里头等夫人好久了。”
一听如意这般讲,吴景儿心里有了慰藉,不枉费她偏疼宝哥儿这一场。
吴景儿的心肝脾胃肾都被暖化开了,她洋洋得意地道:“到底是我生养的哥儿,知冷热,懂疼人。”
即便赵家老夫人数落她几句又如何?大房里头没了男主子,如今只剩下一个玉小娘子在府上。那她的儿便是嫡长孙,占着辈分,也占着家业,还不是比那个丧家犬似的如意强?
吴景儿收回落在如意臂上的手,提裙踏入屋里,殷切地喊:“宝儿,娘的好儿子!你怎么来了?”
赵宝可不是来和吴景儿套近乎的,他如今读书知事,被赵家老夫人管教着,知晓男子不可生于妇人之手,说出去很没有颜面。
他避开吴景儿的亲昵,皱眉,道:“母亲,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
吴景儿想起今日接连的风波,一时间泪盈于睫,道:“你祖母还为此呵斥娘亲……”
容不得她诉苦,赵宝便当机立断地插话:“往后,您该听祖母的,好生操持赵家大房,莫要落人口舌,给我丢脸。您这样不重规矩,一团胡闹,可是会带累我的!”
赵宝知晓自个儿是赵家的嫡长孙,今后不论是操持家业还是考科举,都不能让人知道自个儿的娘亲曾是婢妾出身,没的闹笑话。
若是吴景儿好好学规矩,有三四分当家主母的模样也就罢了。偏偏她满身都是低贱仪态,教人一看就知市井底细,连带着他也面上无光。
赵宝原先长于市井,没觉察出朴素的日子有什么不对。如今回了高门大院,知晓此前的生活是明珠蒙尘,害得他过了那么些年寒酸的岁月,还让旁的孩童嬉笑他是没爹的野种,真是遭罪。
赵宝如今得意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然大不相同。
因此,他怨恨拖他后腿的娘亲,希望吴景儿能好好有大妇风仪,莫让人瞧出端倪来。
偏偏这番话落得吴景儿的耳朵里,那就很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