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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成德一十三年元月初三,齐国公葛粲押着伍泽昭到扬州面圣,半数以上大臣谏言重审伍家一案,然伍泽昭当庭给天子测得一卦,言“乾坤扭转,大周天数已尽,惠帝天命最迟不过上元,真主已另现。”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惠帝更是大怒,命人将其打入天牢,扬言要他睁眼看着大周如何国运昌隆!
然而不知为何,自当日伊始,惠帝便感行宫内事事不称其心意,初五的百官宴上更是险被一颗冬枣噎的咽气。
伍家本便起自南方,世族里更有一些人早年与伍老太爷有些交情,加之乾坤卦被传的甚玄,不过两日的功夫,谣言四起。
惠帝心内渐生惊惧,一面频频表示自己安好,一面暗中加派人手护卫,只以为上元当日必有一劫,不想却在初九游河之时沉船落水……
那日冰凉刺骨的河水中,潜着一支誓死的哀兵!他们为这一日整整苦练了四个月!从日日呛水的旱鸭子到这一日的游弋自如,等得便是这么一个机会!
有那么一刻,惠帝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和窒息,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明白过来:徐家的天下这回恐真的要易主了。
他心中陡然生出了后悔,——若是徐璟还在,兴许能保他无虞的。
徐璟、徐璟……小爽……
——几乎没有任何侥幸,元月初九,惠帝,亡。
消息压了一晚,初十一早,奏哀乐、丧钟,国丧。
乾坤卦应验,登时有人将郑泽昭自大牢中请了出来。
声势已起,只等乾坤卦另测得真主。然郑泽昭道“真主早现”,径直指向齐国公葛粲。
葛粲只是推脱,三日后,辅佐年仅七岁的太子在扬州登基,封齐国公葛粲为摄政王,统领朝政。
但仅仅半个月,新帝甚至没有回长安告太庙,便以病体赢弱,不能上朝为由将帝位禅让给摄政王葛粲。
——自此,天下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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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二月初,节气依旧,春寒依旧,甚至连北风也没甚不同,唯一有别的是,前几日还是举国素缟,如今入眼的却已尽是喜庆之色了。
郑家里也一扫这几个月来的沉闷,人人换上鲜亮的新衣,王氏打着精神让焦嫫嫫将整院子的丫头全都支使起来,拾掇着准备进长安去。
——几日后,新帝便要回长安举行登基大典,特嘱咐请郑家人也移往长安,郑泽昭和郑泽瑞都是有功之人,是要封赏的。
郑泽瑞百无聊赖的倚在塌上,将手里的两个核桃转的嘎嘎响,苦着脸对一旁正试药温的明玥道:“小七儿,你行行好,这要难喝的紧,熏得四哥头疼,少喝一顿两顿也不碍事儿的。”
“啧啧”明玥笑了声,摸着药碗的温度刚好,便亲自端到床前,往郑泽瑞嘴边一送说:“我就是来盯着四哥吃药的,不要让我热第二遍哦,不然我保证药量只多不少。”
郑泽瑞这半个多月来喝了一肚子的苦药,如今一闻到药味当真是头疼,可明玥就在他跟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又不敢不喝,每日就跟受刑似的,恨不得给明玥哭一鼻子。
好容易咬牙闭眼的灌了下去,邓素素在一旁刮着脸说:“四表哥也真成了,还不如十哥儿呢,喝碗药也磨蹭成这个样儿。”嘴上这么说,手里却递了两碟子蜜饯过来。
郑泽瑞微微脸红,却是往后靠了一下,吊着一边眉毛道:“我左胳膊不能抬,你端的八丈远,哪个够得着?小爷是病人呐,心口疼的紧!有你这般伺候人的?倒是跟小七多学学,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