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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的老师直接说烦人,撵她走。秦昭只觉得哭笑不得,当然,她是不会生气的。冯先生本来就是这个喜欢清静的性子,要不然她干嘛非要守望门寡?这多好啊,理直气壮地不出门,这叫守节。虽然秦昭本人是很难对这种奇妙的爱好产生共鸣,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尊重这种爱好,更何况,冯先生确实是一位相当好的老师,除了在亲近的人面前完全不顾仙女形象这一点之外,就没啥缺点了……
其实冯先生的生存方式是绝大部分人不能理解的,过去也就罢了,她毕竟有家产,单身也没问题。可是家破人亡之后,她还是宁可选择当家庭教师也不肯嫁人,这实在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守贞这种说法滚蛋去吧!秦昭太了解她这位先生了,她恐怕是这世上最不在意三从四德这些玩意的女人了,最起码的她就从来不做女工:“我抄书赚钱也比做针线赚得多,吃饱了撑的才自讨苦吃呢!”瞧,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概念里似乎只有人,而并非男人,女人。对冯先生来说,自在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而这会儿,她显然是对学生把情绪寄托在别人身上感到不满了。
秦昭被冯先生训了一顿,完全没法反驳,她的父亲对她的要求是多念书,多学才艺,知书达理,能管家,但是从没要求过她在家庭以外找点事儿干——确切的说,任何一个有点身份的家庭中的家长都不会对女儿提出这种要求,可可话从冯先生嘴里说出来,秦昭确实不想也没办法反驳:血淋淋例子摆在眼前,换了随便一个女人,全家人都死光了,怎么活下去?也就是冯先生这样的,走到哪里都能想办法自食其力地活下去,而不是身价暴跌后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比如那个缠着非要娶冯先生的学生的父亲。
秦昭被冯先生念叨了一通,最终的结果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先生的小院,走出门去,她回头看看,之间冯先生正一脸正往手上带了手套,去给花圃中的花除草。
有点爱好可真好!秦昭心中暗想:要不然,明天到无瑕哥哥的店里看看?正好散散心。
☆、第一百零五
秦昭第二日放学后,果然去了连瑜的那家玻璃铺子里,其实叫做连瑜的铺子也不合适,秦昭本人也有两成股份呢!
玻璃店的规模相当大,上下两层,下面摆着各种梳妆镜,梳妆匣子,玻璃屏风之类的大件,而楼上则是各种玻璃制的小东小西。玻璃店的掌柜认识秦昭,一见她便笑呵呵地迎过来:“大姑娘过来了!”
秦昭应了一声,走进店里,店里的人不算多,不过仅有的两拨客人打扮的都十分的阔绰:这并不奇怪,玻璃这东西本就是奢侈品,买得起的至少都是中等以上的人家又怎么会跟在街上卖菜一般,总是熙熙攘攘的?
秦昭见楼下的客人都是男人,便跟着掌柜的上了楼。在楼上的会客室坐下之后,秦昭笑道:“可有什么稀罕物?我想给我姐姐送个礼物。”
掌柜的一听便笑了:“早上才到了一件新鲜玩意儿!”说着便让人拿了个精致的木头六角盒子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各色玻璃珠——不是染色的玻璃,而是通明玻璃里头镶嵌了花儿进去,六种棋子儿六个颜色,看着晶莹剔透的。
秦昭拿起一个玻璃球儿,细细一看,里头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小花,难得的是那花无论从什么方向看去都十分饱满,她不禁叹道:“好精致的玩意儿!这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
掌柜的忙给秦昭解释了情况,原来这有彩色芯儿的玻璃跳棋是玻璃坊的新品,因为工艺还不算太成熟,十个玻璃球里面大概只有两三个的芯儿是规整的可以当商品能用的,玻璃坊大概在一个月前前弄出来第一只彩芯玻璃珠子,因为制作方法还没有摸索明确,磕磕绊绊的试着造,好多天来才攒够了两幅跳棋子,价格十分可观,一套就要八十两。
秦昭笑道:“哦,正好,就给我拿上一幅吧,我三姐姐马上成亲了,正愁没有合适的礼物送她呢!”
秦昭出门不可能带这么多的钱,便让掌柜的挂账,明日过来送钱——她虽然是东家之一,可东西既然已经进了店,就得按规矩来,要不然还不乱套了?秦昭拿了玻璃跳棋便回了家,第二天下午上完课,抱着盒子去找蓉娘。
到了秦大夫人的院子,自然要先给秦大夫人请安。秦大夫人见到秦昭,脸上露出笑容来:“阿昭又长高了,可真是大姑娘了!”
秦昭见秦大夫人脸上不那么苦兮兮的,觉得亲切不少,便也笑盈盈地跟秦大夫人说了几句话,秦大夫人知道她是来找蓉娘玩的,没有多啰嗦,说了几句,便招呼蓉娘:“好了,你们小姊妹去说体己话吧!”
蓉娘跟秦昭便齐齐站起来给秦大奶奶行了个礼,携手去了蓉娘的房间。
两个人让丫鬟们在外间带着,他们俩直接进了里间。一进门,秦昭便忍不住问蓉娘:“三姐姐是怎么哄的大伯母,我怎么觉得她比二姐姐在家的时候精神还好呢?”
蓉娘摇摇头道:“唉,这哪里是我会哄的事儿呢?但凡当母亲的,谁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陪在身边。只是二姐姐的脾气实在是……整日都是牢骚满腹,带累的大伯母也总是胡思乱想。如今她不在身边,没人整天拿那些怪话引大伯母闹心,心情好,精神自然就好了。”
婉娘现在嫁出去了,蓉娘跟秦昭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多了,两个人本来关系就不错,如今说话更随便了些。婉娘的脾气,秦昭也是知道的,那姑娘是个负能量散发体,整天都是满腹怨气,她呆的地方,周围的人也很容易受到影响,秦大夫人又是个没主意的人,会被她影响真是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