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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航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儿,便带着严霜,帮着这个小娘子把这些孩子带到旁边一个院子里,院子挺大的,有些木马,沙包之类的玩具,这群孩子跑到院子里,立刻撒欢儿地跑开了。
严霜笑着对那小娘子说:“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不容易吧?对了,你怎么带着这么多孩子啊?”
小娘子叹道:“别提了,我本来只是过来替我阿姊看外甥,结果另外几个嫂子也把孩子交给我帮忙看了,到最后反倒成了我借了阿姊的院子替人别人看孩子,竟成了孩子王!这几天还有几个嫂子要把孩子送过来,我实在管不了了,没敢收。虽嫂子们都是给钱的,可孩子多了肯定有照管不周的时候,那反倒不好了,也就不图多赚了……”
赵航笑道:“那就雇人,开个幼儿园呗……反正这年头也没什么车啊没什么污染的,孩子可以活动的地方多的很,你弄个院子,雇几个人,做饭看孩子,有条件的话带孩子唱唱歌背背三字经什么的,保证你生意好!”
那小娘子眼睛一亮:“说的是!在家织毛衣的嫂子们还好说,有空闲带孩子。那些夫妻都在厂子里做工的,孩子经常都没人管!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赵航又道:“下回你再带他们出来玩,就给他们每人身后挂个绳勾,拿绳子拉着,这就不怕他们乱跑了!”
严霜拽了他一下:“你有胡说八道!”
赵航争辩道:“我没胡说八道啊,我们那块儿幼儿园都这样的,小孩儿出来玩就要一个拉一个,走到地方才能散开。绳子也是,弄个搭钩扣在身上的,叫做防走失带,妈妈们带孩子上街,拉着带子,就不怕孩子跑丢了!”
一边的小娘子扑哧就乐了:“那不是跟栓小狗似的了么?”
赵航点头:“嗨嗨,养孩子不就跟养狗差不多么?给他吃饭给他洗澡教他懂事儿,狗这东西,养好了也跟儿子差不多了……”他越说越离谱,严霜只得伸了手拧了他的胳膊一下,赵航这才闭嘴。
“大叔,你不是这里的人么?是来谈生意的么?”不甘寂寞的王孝严在插嘴问道。
赵航顿时泪了,怎么严霜是漂亮阿姊,到自己这里就是大叔了?嘤嘤嘤嘤我只比霜儿大七岁啊……
严霜也意识到问题了,看赵航纠结的表情,越发觉得这孩子实在太会说话了,开心地回答道:“我们本来就是在太原住的,前几年到外地去了——小家伙,让我猜猜,你阿娘是不是姓任啊?”
王孝严立刻愣了:“漂亮阿姊,你认识我阿娘?”
严霜点点头:“是啊,我认识你阿娘,还认识你阿爹呢……我小的时候,你阿爹曾经教过我骑马。”
王孝严的脸上一呆,露出了跟他那快活的长相一点都不搭的伤心神色,紧接着又笑了起来,伸手拽住了严霜的衣袖:“你认识阿爹,你认识阿爹?好阿姊,你给我讲讲阿爹好不好,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不是像阿娘说的那样,是个威风的大英雄!”
严霜几乎要落下泪来,但还是微笑着答道:“是的,他是个大英雄,长得很高很帅的。”
王孝严指着赵航问:“有这个大叔高么?有他帅么?”
严霜点点头:“比他高,也比他帅!”她没有撒谎,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为了保护他与他的妈妈而死的父亲,本就是世间最高大的男人。
他的父亲为了保护妻儿而死,死亡固然给生者带来无尽的悲痛,然而他存在过,他的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这个孩子就这么站在这里,活泼而聪颖,像无数个可爱的孩子一样,见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
赵航站在那里,看着严霜跟王孝严絮絮叨叨地讲着他父亲的故事,不觉笑了。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做了许多许多的事情,或许他没有做到完美,但他努力了,尽力了,他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人的生活,比如这些老兵与他们的家人们,比如那些安静的在太原以南生活着,并没有被核瘟打扰到的普通百姓们;比如那些曾在疫区挣扎,每一天醒来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人们……
他还很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哦,他的人生,还长着呢!
十月的一个早上,朝阳刚刚从东面升起来,给太原城的建筑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太原城的北门十分热闹,盔甲鲜明的卫队,浩浩荡荡的车队,花枝招展的骑在马上的多国美男团……哦,这是个平常而特殊的日子,四年前,贞静公主从北方归来这里进了太原城城,而和今天,她又要从这里踏上北去的路。
贞静公主骑在马上,冲出来相送的严青摆手:“回去吧,你放心,最多一年,我就把你女儿女婿还给你啊!”
严青冲公主抱了下拳:“公主一路顺风!”
赵宁哈哈大笑,打马转头离开。她身后的赵航跟严霜打马则向前走了几步阿爹,赵航抢先发言:“大人啊,跟您说个事儿,霜儿前阵子跟我说,那个李小娘子,要是您喜欢的话,她是没意见的。她脸皮儿薄不好意思说,我替她说!怕说了之后您不好意思,所以临走前跟您说,免得您……”
严青眼眶发红,本想跟女儿说几句分别的话,被赵航一搅和,顿时离愁别绪又散光了:“你皮痒了不成?快走快走,少在这里啰啰嗦嗦,才一年而已,一转眼你们回来了,啰嗦什么!!”
严霜的离愁别绪也被赵航给闹没了,她含着眼泪噗嗤地笑了出来:“阿爹,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我们一年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