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的手指,根根擦拭仔细,擦完一遍不满意再擦一遍,直到擦到长穗的指腹泛红,才勉强压下继续擦拭的念头。
“暗牢太脏,徒儿回去再帮师尊好好清洗。”暮绛雪自言自语喃着。
像是料到了长穗不会挣扎,他又将人捞抱到腿上,用手臂圈抱紧紧搂入怀中。暮绛雪享受着她难得的温驯,轻轻吐出一口气,等那些暴戾毁坏的念头平复,才温柔理了理长穗颊上的碎发,明知顾问:“怎么了?”
指背顺着她的脸颊下落,暮绛雪慢悠悠抬起她的下颌,语气是无辜不解,“带你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哥哥,师尊怎么还是不开心呢?”
他拿长穗没了办法,轻轻叹息着很是忧愁,又披回了温润如玉的人r皮。
一直到回了观星楼,长穗都未说一句话,暮绛雪好似看不出她的反常,命秀琴来为她梳洗更衣,临走前他俯身亲了下长穗的唇角,笑眯眯哄着:“师尊好好休息哦,等我忙完再来看你。”
长穗依旧不语不动,神魂好像还留在那间阴暗封闭的暗牢。
刑房中潮湿刺鼻,脏污的血水铺盖了一层又一层,踩在地面是种怪异的黏腻感。
长穗摸不到赵元凌的方位,几次险些撞到沸水锅,直到一只冰凉的大掌攥住她的手腕,拉扯着她往前走,将她的手按在了某个湿滑的木桩上。
手指触摸到一些破破烂烂的布料,指腹瞬间被血水沾染。长穗看不到赵元凌身上的伤,每次试探的触碰都会摸到深浅不一的伤痕,它们都还在流血,好像永远也无法凝止,如同赵元凌源源不断正在流逝的生命力。
长穗有尝试唤赵元凌的名字,可他没有回应,无论长穗怎样唤说什么,被挂在邢具上奄奄一息的赵元凌都无法给她回应,长穗需要很小心去听,才能听到赵元凌轻微的呼吸。
暮绛雪告诉她,赵元凌快死了。
“他被赵元齐折磨了太久,如今活着每日都是痛苦。”
“这可如何是好呢?”长穗耳边是暮绛雪清浅含笑的叹,是阴冷吐出猩红信子的毒蛇,“他若死了,师尊会很伤心吧。”
“你会为了他,再哭着求我一次吗?”
会吗?
她会吗?
她还……有的选吗?
身体僵硬到疼痛,直到暮绛雪离开很久很久,久到夜幕降临她沐浴后的发尾干透,她才发出破碎的呜咽,用双手捂住脸颊蜷缩成一团。
她总算知道,暮绛雪为何会那般轻易带她去见赵元凌了。
他在报复她。
是她那日的无情拒绝刺激到了他,他想要长穗自断傲骨丢下自尊,主动向他臣服求饶。他想要告诉长穗,哪怕他不强求不逾矩,也能让长穗主动打破那通信誓旦旦的拒绝。
如同她之前对他每一次的教导告诫,都在被不断的推翻重建。
这一次,他又赢了。
“师尊?”
房门被悄无声息推开,入夜的顶楼没有一丝光亮,整个观星楼是咸宁阁最黑暗之地。
暮绛雪一进来,便看到长穗蜷成一团呜咽着,那样子就像失去大兽庇佑的可怜小幼崽,悲痛绝望濒临死亡,等着好心人把它捡回家。
真让人心疼。
暮绛雪坐到榻旁,单手环抱住还在颤抖的小兽,轻轻的嗓音像是怕吓到她,“师尊怎么了?”
他一下下拍打长穗的后背,微微歪头看着她哄,“怎么自己躲在榻上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