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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曼到了病房里,刚一打开门,里面就是昏暗一片,仿佛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试图去拉开窗帘,却听到一道沉闷死气的声音传来。
“不要拉开。”
是陈尉源的声音。
有些沙哑。
陈曼的手一顿,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哥,你别闹了好不好,咱们好好的吧病治了。”
“曼曼,你告诉我实话,我的腿,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陈尉源问出了这些日子一来,他最想要问的一个答案,当然也是最不敢知道的一个答案。
陈曼说不出口,却是泣不成声。
她怎么告诉陈尉源,难道要告诉他真相吗,是的,你是好不了了,你这一辈子都是个废人了,这种话她能说得出口么?
陈曼吸着鼻子,“哥,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绣绣也会想办法的,国家也会想办法的,我们都会想办法让你好的。”
这个答案,其实就相当于是告诉了陈尉源。
听着这话,陈尉源突然嘲讽的笑了。
这些年来,为了当好兵,为了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陈尉源为之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可到头来,他却连自己一直想要坚持下去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再坚持了。
他这样一个人活着,对父母是负担,对国家是负担,他又有什么资格被救回来?
陈尉源当初一直都不愿意结婚,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注到了部队里,可是现在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好,作为儿子,他是一个不孝顺的儿子,到现在都还要父母操心,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家立业,作为团长,这一次的任务,没有很好的完成,而是差点用士兵们的命去换回胜利。
他实在是太失败了。
失败到陈尉源觉得自己活着,一点用都没有。
陈尉源闭上了眼睛,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生气,低声道:“曼曼,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哥……”陈曼还想要在说什么。
陈尉源却苦笑道:“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好么?”
从今往后,他的腿不能再行走了,在别人看来,自己就是个需要家里照顾的残疾人,部队也不可能要他,他的职业生涯到此就结束了。
这样的打击,对陈尉源来说,可谓是致命的。
陈曼知道陈尉源有多骄傲,如今这么骄傲的哥哥,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一万种想要治好陈尉源的念头,却奈何没有任何的办法。
连白绣绣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自己呢。
她离开了。
留下了陈尉源,也给他保留了最后的一丝体面。
另一边。
白绣绣去了白昌栋的病房,也同样看到了自暴自弃的白昌栋。
看着眼前这个不愿意接受治疗的弟弟,白绣绣面色淡定,“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更何况你只是左手使不上力气,大不了咱们以后就去做别的,你现在不接受治疗,到时候身体不好了,你想让谁来照顾你?”
白昌栋听到这话,突然有些崩溃,他红着眼看向白绣绣,“二姐,是不是我就是这么没用,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以为我能够靠自己了,可是谁能想到,我的手就这么没了力气,我这个人永远都做不好事情,永远都需要你们来帮我,我自己却一点都做不好自己的事情,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他刚知道家里的情况,刚想要为了自己的两个姐姐去奋斗努力,结果就遇到了这种事情,白昌栋开始怀疑人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就是这么的没用。
见白昌栋如此,白绣绣眉头一蹙,冷冷的看向对方,语气严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有什么大用处的么,每一个人都能做出什么贡献?要是每个人都跟你想的一样,是不是都得和你一样消极状态,那我们这个国家还怎么办,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二姐在么,你的手我会想办法治好的,可你现在这样不愿意接受治疗是什么意思,国家为了你们,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财力,都想要把你们给治好,你现在说不想治疗?还想要去死了算了,那大姐怎么办,你说你要照顾大姐一辈子的,这些话难道就不作数了么?”
白昌栋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见他不吭声,白绣绣又缓和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没有办法,当初选择了当兵,就是会面临这样的可能性,你忘了作为一名军人需要的精神了么,永不放弃,坚强乐观,也要从逆境中重生,现在只是你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坎罢了,我们勇敢一点的跨过去,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一起想,怎么就要想到去死了呢。”
白昌栋鼻子一酸,没有说话,却是已经神色缓和下来了。
白绣绣看他这样,知道对方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她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就跟小时候一样,“没事的,都是小事情,二姐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二姐……谢谢你。”白昌栋现在是真的佩服白绣绣,她似乎总能在逆境中显得格外的坚强,想到自己的二姐,做的那些伟大的事情,心中更是羞愧难当。
白绣绣知道白昌栋的压力很大,甚至于连有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敢去告白,不敢让对方知道,只是想要有了一番天地再说,他是有抱负的,可现在手变成了这样,也难怪白昌栋如此了。
就跟切断了人生未来所有的希望一样。
等出了这边病房,正好碰上从另一间病房出来的陈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