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展臂揽着黑发青年的肩膀,两人姿势自然而亲密,弥生侧着脸,微微仰头跟水原秋说笑。
不知水原秋说了什么,青年故作恼火地瞪他一眼,上扬的唇角弧度却不见落下,眸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似乎非常期待这场旅途。
武田川吉静静地站了片刻,恍惚间,竟然从青年颀长的背影看见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当年也是这样,总是默默站在远处。送姐姐出国留学、送姐姐出嫁,看着姐姐从独自一人到身边多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陪伴她一生的丈夫。
时光飞逝。
他又站在了这里。好在弥生和姐姐一样,面上都洋溢着笑,幸福的笑。
“……真好啊。”
武田川吉感慨道。
等弥生和水原秋彻底走远,再也看不见背影,武田川吉才转身离去。
他也请了一天假,没有回警视厅,而是开着车,去了一趟横滨。
横滨公墓。
武田川吉捧着一束鲜花,拾阶而上,中途拐了一下,沿着小道,穿过数个墓碑,停在了其中一个墓碑前。
久野夫妇就沉眠于此。
“姐姐,姐夫,我来看你们了。”
武田川吉将鲜花在碑前放下,他半蹲下,公墓的工作人员会定期打扫,因此墓碑都很干净整洁。但武田川吉还是认真地擦了一下墓碑上的灰尘,把久野夫妇的黑白合照擦得干干净净。
而后,武田川吉盘腿坐在墓前,沉默了很久。
从东京驾车到横滨这几个小时,他打了无数腹稿,想说的话太多了,结果临到墓前,却又慌乱到不知该从何说起。
微风拂过,花枝摇颤。
哑然片刻,武田川吉抓了抓后脑勺的发,突然笑了。
“真是丢脸啊,又让你们看笑话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武田川吉语调轻快地说,“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弥生长大啦,现在过得很幸福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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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
久野弥生在靠窗的宽大座椅上坐定,水原秋坐在他的身边。
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弥生偏过头,看着窗户出神。
水原秋摸了摸他的发,温柔地说:“不怕,有我在。”
久野弥生很轻地“嗯”了一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飞机滑行、起飞,穿过云和雾,在蓝空翱翔。
全程没有说话,神态平静,肩膀肌肉放松,除了在轻微推背感传来的的那一刻握住了水原秋的手之外,再没有别的异样。
弥生当然是不怕的,因为他并非一个人坐在这里。
只要他知晓自己并非孤独的,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等到开始平稳飞行后,空姐端来了饮品和点心。弥生看了几眼远处的白云,说:“好像棉花糖。”
“到意大利,我带你去买。”水原秋说。
哪怕是私人飞机,条件也有限,做正餐、点心都可以,甚至有吧台能调酒,但棉花糖就有点为难了。
久野弥生笑吟吟地看着男人,拖长了嗓音,说:“妈妈以前不让我多吃,说会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