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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晌后,艾琳突然再次出声,语带疑惑道:“今天,两位阁下只有本杰明阁下到位,巴诺阁下为什么一直没出现呢——圣女大人也没有对此作出解释呢,真奇怪。”
“怎么突然对巴诺阁下生出好奇心了?”梅莉深觉奇怪地蹙眉。
“就是听到本杰明阁下与朱丽叶聊了许多关于巴诺阁下的事情,所以我才好奇了。”艾琳挪了挪位置,突然精神起来,“母亲。你说,会不会朱丽叶喜欢的其实是巴诺阁下?”
“她就算不喜欢本杰明阁下,也不代表着阁下就会喜欢你,”梅莉今天似乎打击女儿上瘾了,总是爱泼她冷水。令艾琳又是急又是气,这下更是很是傲娇地娇嗔一阵,一甩头,一侧身,干脆再也不理自家母亲了。
梅莉见状,双眼微闭。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焦躁——也不知怎么地,今晚的她特别地烦躁,情绪有如喷发的火山。不时地便窜起一溜火星,在舞会上,为了不得罪人,她得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各种伪装各种掩饰。已经耗尽了不多的耐性,所以。一旦离了那个场合,并且面对的是能令自己放下戒备的人时,她便再也管不住那有如野马般四下“奔放”的坏脾气。
她知道,引起这一切不安与焦躁的来源是那有如幽灵般的魅影——虽然那一瞥更多只是错觉,却如同一根导火索引燃了她的坏情绪。
她在害怕,是的,害怕真正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或者应该说,她在害怕面对那个满是恶意的自己,那个会被丈夫唾弃,令女儿震惊的自己……
马车走得再慢也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母女俩在一片静默之中,各自下车,各自回房——这一次,她们都没有达成既定的目的,甚至还惹了一肚子闲气,自然难免郁郁。
郁闷的艾琳毕竟是年轻人,洗漱过后便用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活力驱散不郁,蹭进温暖的被窝里,决定用优质的睡眠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而与之相反,她的母亲,梅莉却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或者说年纪不同,顾虑不同令她们作出了一不同的选择。
梅莉失眠了,带着一身的疲惫,面对着满室的清寂,很是悲摧地失眠了,脑子乱糟糟地,各种思绪有如杂乱的线团一起纠结成团,她起身,从梳妆台上某个暗阁中抽出一个小盒子,用特殊的手法打开盒子,翻阅了其中的信件——从信件的纸质上来看,有的是十多年前的老物,有些则是最新的,也不知这些信件彼此间有什么联系,写了些什么东西,竟会被她如此仔细地珍藏起来。
没有拆开信,只是摩挲着信封,久久,她又将东西全部封存回去,为自己倒了杯烈酒,望着夜色,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神情郁结,眉宇间紧蹙着,就连睡着了也没有松开——
黑暗中的窗台突然发出一声细响,紧闭的门扉被打开一个小口,不过两三公分宽,冷风微微吹入,同时,一节红棕色细小藤蔓也从门缝处徐徐探入,顺着地毯向前滑行——藤蔓的色泽与地毯的色泽很相近,彼此混成一气,光凭肉眼还是很难把它区分出来。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浮动着一股极淡的花香,有如流水,有如月光,柔和静谧,令人迷醉——房间一角的宁神花在主人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悄然花开,带着些许催眠作用的香气最是容易安抚那些陷入负面情绪状态的人们,令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进入睡梦之中,以此避免钻入牛角尖,进入更糟糕的负面状态。
柔软的藤蔓轻悄地滑动,约有三十公分长短,它们快速在地毯上游走,目的性极其明确——锁定在一株别称“发财树”的绿色盆景之上——沿着盆沿上行,绕着枝干微缠,藤蔓有如一只小蛇般静静栖息在“发财树”的枝干之间,乍一看去,好似“发财树”本体的一部分一般……
“总算是搞定了,”漆黑的夜色中,西维亚抹了一把冷汗,抬头仰望头顶那处灯光明亮的窗台,长舒出一口气,然后一步又一步,缓慢而悄然地退出小花园——整个过程都在植物的掩护下完成,完全没有被巡察人员发现的可能。
“呵欠,小亚亚,我觉得你有点小题大作,”当西维亚总算退到安全距离之外,七叶立马在她的脑海中打起呵欠,出声念叨,“梅莉-罗德只是变了个脸色,也不一定是因你而起的,你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给她安放‘窃听草’吗?你这样也不怕被哪个植培师发现了,那才是更糟糕的情况咧。”
“这是一种直觉,”西维亚裹紧身上的黑色大斗篷,快步走进漆黑的小巷中,沿着墙根跑了个没影,一边与七叶嘀咕道,“虽然只有一对眼的功夫,但是,我很确定她认出我了,并且对我还有很强烈的恶意——那是一种恨不得我不存在的恶意!其它事情我不敢说,这种争取性强烈的情感我还是很有把握的,至少,这么多年来,我的这种直觉一直没出过错。”
“再说了,就算这次当真是我的错觉,过些时候,等我真正要向罗德家族索要那片私领时,总要探知一些他们的‘反攻’计划之类,所以,‘窃听草’也不算是白放的——至于说,窃听草被发现的情况……这你可不用担心,我‘问’过附近的魔植,这附近出现的最高级别的不过是学徒级的植培师,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窃听草’的痕迹!”
西维亚此行可谓是计划周全,不过,七叶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今晚行动本身,而在于她话中提及的某个事物——
“黑化土,黑化土,我的黑化土!”七叶嚷嚷着,极其兴奋,把之前各种懒洋洋都丢到深海沟里去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黑化土那里?我要进化,要进化,要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