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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本恶狠狠地说,似乎在第五程面前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上前抓住牢门的铁杆,晃得那金属哗啦啦地响。
“就该直接让他被淹死在海里喂鱼!”
第五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郎本……”
郎本激动地向前,说:“师兄,第五师兄,你就算不站在我们这边,也绝不允许站在盛休那边!站在谁那边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盛休!”
第五程站在那里,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郎本从里面伸出手来,但无论怎么费力,都不可能碰到第五程的半片衣角。
但同样,第五程也没有转身离开。
他只是站在那里,挺拔得像一棵小青松。
良久,良久,才用一道只能被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郎本没有得到回应,却也站在那里看他。
这消瘦的一把骨头支着,形销骨立地透出绝望——是在顾千秋、卫致等人面前都不曾透露出的情绪涌动。
似乎有一万句话卡在喉咙中,但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么多年的真心和诚意,都随着日渐的背离而显得如此虚假和脆弱。
而第五程一无所知。
他今日只知道:他们师兄弟,应该是就到这里了。
“嗬嗬……”项良费劲地抬起头来,阴毒的目光扫向第五程,居然还在笑,“徒儿,你是要……杀了我么?”
第五程轻轻道:“剑来。”寒光顿至。
虽未言语,但行动已经如此明显。
他不要助纣为虐。
他要站在正义的那一边。
稍远,七八步的距离,呼延献靠在墙上,抄着手看热闹,也有些意外。
看面相,这小孩儿应当是最优柔寡断的那种人。
就算今日狠得下心来,日后,也将会永远沉湎于过去。
说起来,让他当个少侠可以,让他当个大义灭亲的英雄,也太为难他这般庸才了。
想着,呼延献就想上前,却被第五程头也不回地拦了:“……我想亲手杀他。”
呼延献停下脚步。
他意识到,这个小孩儿并不想,或者说,并不敢直视他的脸。
呼延献没什么笑意地提了提嘴角。
说来好笑啊,他本人不在意这张脸,无所谓华裳下包裹的是一具枯骨。
但世上人人凡夫俗子,一个个都要在此沉迷:或舍生忘死地趋之若鹜,或敬而远之避如蛇蝎猛虎。
项良看着呼延献,看着。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要求由呼延献亲自来动手。
好像在最后的境地,项良的眼中终于装得下他这个嫡传弟子了,看着第五程。
少年握着剑的手在轻轻颤抖。
项良的语气温和了下来:“……小程啊,快剑,用浪死歌的最后一式。就让我、让我走得体面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