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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得脸热,柳卿甩袖往回走,也不管外面细雨不断,“跟我来书房,给你点东西。”
比红玉更先行动,阙子墨拿着伞追了上去,遮住柳卿的身子,自己却露了半个身子在外边。
红玉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过去的举动,她是聪明人,府里对这定王爷是什么态度她看得明白,就算是瞒了身份,定王爷依然在公子的良人之例。
后知后觉的发现阙子墨湿了一半的身子,柳卿愣了愣,一些曾经在电视上,小说上看过的情节莫名的跳进脑海里,她这是……被人保护了吗?
心情无比复杂的吩咐颜青拿了干净的布巾过来递给他,“擦擦吧,刚才……多谢了。”
阙子墨挑了挑眉,他以为他已经做得很明显了,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呢?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句多谢。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颜青侧头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决定退回自己的位置,反正他也没弄懂。
到底是不忍看他为难,阙子墨像以往每次一样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定,“不是说要给我东西,是什么?”
回过神来,柳卿把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了下去,从堆满竹简和丝帛的书桌上翻找出需要的东西,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故事全是战场实例,历史上打得极漂亮的那些阵仗只要她记得的都写了上去,“这是给三皇子的,趁着空闲给他弄了点出来。”
“就这个?”阙子墨扬眉,他还以为是给他的呢!
柳卿看他一眼,不吱声,径自坐下来铺开雪白的纸张,提起笔一气呵成,这是她自从知道战事将起时便打好的主意。
“我只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不用说上战场了,但是有些东西我却是知道的,每一场战事都会死人,每一场胜利也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可是就我所知,很多死去的将士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于伤势,有时候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箭伤也会夺去人的性命,其他事我帮不上忙,这件事上倒是研究出了点成果。”
把纸张递了过去,柳卿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我把酒坊交给族里了,其中包括一种新酒,这种酒我的建议是销往边境或者寒冷之地,因为它太烈,一般人接受不了,我一时好奇,就把那酒再蒸了一遍,结果发现浓度更高,入口辛辣得开不了口。”
柳卿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杀菌消毒这个概念,小心组织着措词,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做了下实验,发现这酒对伤口很有用,浓度越高越好用……”
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阙子墨体贴的给他总结,“你的意思是,这酒能用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身上?能阻止伤口的溃烂?”
“对,就是如此。”松卿松了口气,幸好这是个聪明人,不用她细说就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轻弹着手中明明没什么重量,他却觉得重若千斤的纸张,阙子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早已翻起了万重浪,他从小就是在战场上混大的,见过的死人不知凡几,身为将者最心疼的,就是那些将士死得毫无价值。
他相信,那些士兵心中同样是不甘的,他们宁愿是在战场上拼杀而亡,而不是死于伤痛。
“希及,你将挽救千万人的性命,我代他们感谢你。”
“我能做的也就这点事了,不过闻听,这配方稍做修改便是我家那酒的酿制之法,你可得手下留情,我还指望它生钱呢!”
阙子墨无语的看着这个刚刚还带给他感动的人,“你很缺钱?”
“我只是不嫌钱少。”
“……要是让那帮追捧你的人知道你没有视金钱如粪土,他们会很失望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让他们更失望,一个人在神坛上供着多寂寞。”柳卿笑喷,想起了那句经典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因为内心的欢乐,柳卿笑得格外开怀,眉眼彻底舒展,五官柔和得如一团水般,从阙子墨的角度看去,那是怎样的一种温柔。
这个人啊,哪怕前面再多阻碍,他都不想放手。
皇帝的心情很好,非常好,这才从柳家拿到纸张的制作之法,柳希及就又送来这么个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东西比纸张更有用,能救人性命的,可不比那轻飘飘的纸张更有份量。
“他有没有对用兵说什么?”
阙子墨当然知道皇兄问的是什么,老实的摇头,“希及向来奉行在其位谋其事,要实在放不开手的,也就是敲敲边鼓,倒是又让我带了个包裹给晓潜,皇兄可要过目?”
皇帝目光还落在那张写着配方的纸张之上,满心想的都是战场上的事,亲征的心思更重了,听到皇弟这般问看都没看他的摇了摇手,故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反正跑不了,今儿个还是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怎么说服那帮老臣吧。
若是有以后,皇帝知道这包裹里都是些什么故事,一定会非常后悔当时没看上一看,说不定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假设终究只是假设,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行的单行线,在这条路上上演的每一幕都是属于他的故事,单独的,谁也没有本事丝毫不变的重来一遍。
连绵不绝下了几天的细雨让燥热的天气彻底缓和下来,怕热的柳公子终于隐隐感受到了期待已久的秋天的脚步声,“这雨再这么下下去就成春雨了,夏天的雨哪是这么个下法。”
听着自家公子的抱怨,红玉掩嘴轻笑,“这不是正好趁了公子的心吗?天气太热公子都睡不好,这几天公子可是精神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