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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饱读诗书,将皇后含沙射影话音中的深意听的一清二楚,他神色微正,清了清嗓子,语气到底还是温柔了几分:“辰王妃,辰王的身体要紧,此事,朕暂且不追究,你可以先来看看他的情况,但朕还是希望,在你盘问这些话之前,先解释一下你们的事情。”
青瑶与彩蝶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责,一时间都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南宫喻和夏云婉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特别是随着婚期临近,夏云婉的情绪愈发崩溃,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化,身为贴身服侍的丫鬟,她们心知肚明。
如果她们能早一点分析清楚这些状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晚的意外了?
皇上表面上虽然是在指责夏云婉的不是,但心里定是将服侍夏云婉的丫鬟们都骂了个遍,若不是夏云婉才是那个能决定她们生死的主子,她们恐怕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见林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青瑶鼻子莫名发酸,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很多事情明明不是林泽的错,但林泽却不得不承担责任,他的担当,最让她心疼。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青瑶顾不得为林泽求情,只能跟着彩蝶的节奏,强压下心口的酸涩,搀扶着夏云婉一步步挪到南宫喻身边,气氛说不出的悲凉。
漆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夏云婉抬起头,望向了南宫喻。
有太医正手忙脚乱的帮南宫喻的伤口上药,刀伤过深,又连续被捅了两次,此刻鲜血仍源源不断的从伤口处渗透出来,几乎眨眼间就湿透了雪白的纱布。
炕边放着的两个铜盆,有一盆满是带血的纱布,而另一盆则是骇人的血水。
他就静静躺在那里,呼吸微弱,像一个破旧的木偶,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令她心慌。
鼻子莫名发酸,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明明说过的,她要做回自己,她不要再当夏云婉了,她明明应该是坚强的沈燕婷,她不应该再对他产生任何感情,她不应该再受他的牵绊,可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狼狈的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夏云婉别开脸,深呼吸,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
如果哭就能换回南宫喻的命,那大家竭尽全力的拯救,又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心脏狠狠抽痛着,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异常沙哑。
“敢问太医,王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439章危在旦夕(下)
为南宫喻把脉的邓太医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说出口的话带着些许让人心慌的感觉。
“辰王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刀口过深,卑职正在想办法帮他止血,而且辰王淋了雨,虽为盛夏时节,但仍易受到寒气侵袭,重伤至脾脏,若挨不过今晚,恐怕……”
邓太医是目前太医院内医术最为高超的医者,而且他向来不喜夸大说辞的行医方式。
这本是皇上最欣赏和器重他的优点,但换做现在这样的场景,皇上忽然也有点后悔请他到喻婉堂来了,本就人心惶惶的,被他这么一说,现在这屋子里的气氛更是压抑悲怆了。
夏云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眶霎时红了。
如果南宫喻真的就这样撒手人寰了,那她从今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虽然身边有青瑶的帮助,伪装身份去寻翠云郡主和沈康也不是不行,但她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南宫喻的,就这样不管不顾,将他孤苦伶仃的扔在长安城,夏云婉觉得自己做不到。
就像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长安城一样,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她一个都不想舍弃。
夏云婉垂眸望着自己纤细洁白的双手,心脏狠狠抽痛着,脑子里已然是一片空白。
她似乎从出生就在学着告别,本以为出身在骠骑将军这样的大户人家,至少这一辈子是衣食无忧,且幸福快乐的,但世事无常,她所渴望的美好人生,从始至终就没有来过她身边。
失去了哥哥又紧接着失去了母亲,认清了庶母、妹妹和未婚夫的丑恶嘴脸,又无辜失去了父亲,自己险些葬身火海,却又莫名其妙变成夏云婉,先后有了和李氏、王氏、兄弟姊妹告别的经历,和南宫喻携手走到今天,是她求之不得的安稳日子。
虽然,她无法接受这个自己,更无法接受他的爱,但这是她能拥有的,最平静的日子。
没有复杂的人情世故,没有妾室间的尔虞我诈,她再也不需要为自己的衣食住行担忧,再也不需要防备着那些想要利用她伤害她的人了,她,已经彻底被他保护起来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了意外,恐怕这一辈子,她都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这般心安理得。
是她错了,是她太笨拙了,可上天,竟然连一次反悔醒悟的机会都不愿再给她了吗?
南宫喻……
耳畔嗡嗡作响,心上本就未能愈合的伤疤仿佛又被人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痛得鲜血淋漓,他的脸逐渐模糊在她被泪水迷蒙的视线中,虚无缥缈的感觉,几乎快要让她窒息。
慕清瑜皱了皱眉,不等邓太医再解释什么,忙快步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夏云婉的肩膀。
“辰王妃,你也别太难过,太医院的太医说话一向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邓太医虽然语气严肃了些,但他医术高超,有他在,辰王定不会有事,你且放宽心,辰王会醒过来的。”
原本已努力调整着呼吸来平复情绪的夏云婉,在听到慕清瑜的安慰后,神色愈发失落。